周漫不可置信的盯着那張布滿細紋的面容,與記憶中雍容華貴的形象天壤地别,但那雙銳利的雙眸和腰間的鯉魚玉墜又讓她确信,是她認識的那位長輩,她忍不住的小聲呢喃,“楊伯伯?”
方恣意笑臉相迎,親自接了人推到座前,示意衆人落座開席。
門柱遮擋,周漫隻隐約見楊敬半邊胳膊和高興的方恣意,耳邊回響楊敬語重心長勸誡她的話,還有她與楊春華在楊家院子裡玩鬧的場景,思緒飄遠,直到時也拍了拍她,她才猛地回過神來,桌子不知何時坐了幾人,有幾張臉好像在哪見過。
李诏聖适才打過招呼,現下沉默的吃着菜,似有心事。
周漫嚼了幾口菜,正準備找借口離席,就見有人到近前,适才引路的方奎端着酒,恭恭敬敬的來敬酒,不顧其他人的疑惑,目光灼灼的盯着時也,自報姓名,“弟子方奎,見過……”
“客氣了。”時也沒讓他說完後面的話,起身碰了一下他酒杯,一飲而盡,手一撇示意他離開,方奎戀戀不舍,一步三回頭,同桌弟子見狀好奇不已,小聲詢問李诏聖時也是什麼來頭。
李诏聖搖頭不語,周漫以為能走時,方恣意過來了。
周漫:“……”
主家敬酒哪有從角落裡開始的?為時也來的?
人已到近前,周漫瞟了一眼時也隻能随着大家先起身迎接,時也看她偷偷摸摸的樣子忍不住笑,扶她袖子以免落到菜中去。
方恣意笑意淺淺,目光落在李诏聖身上,“李公子,你師父可找到了?”
李诏聖回答:“謝前輩記挂,家師雲遊還未歸家。”
方恣意有再問:“你師伯可好?”
李诏聖:“謝前輩關心,師伯很好。”
“你師父師伯都是倔脾氣,我三番五次下貼邀請都不予回應,我還以為他鐵了心不與方家來往,看來他還是念着往昔情誼的。”方恣意滿臉笑,看他的眼神帶有幾分不屑,姿态也比适才高昂了幾分,“酒绫修為平平還執拗自立宗門,這麼多年,門下弟子寥寥,又無名師指教,我瞧着李公子怕是被耽擱了,這玄鳴會在即,他也不怕李家怪罪。”
此話一出,一桌人都怔住,周圍的人也都豎着耳朵聽八卦。
周漫倒是看明白了些許,大好的日子,在座都是仙門中人,修為或高或低,門中地位也有高有低,方恣意這是借着李诏聖故意讓連棗山與長闆派難堪。
“李公子身上這把劍可是大名鼎鼎的天戟,神器在手,本該是所向披靡,可我瞧着公子還未破四階,你師父下落不明,酒绫又不擅劍道,莫不是将你撂在一處了?”
方恣意修為六階上沒掩蓋年歲的滄桑,須發斑白,年過半百的模樣,說起話來帶長輩訓斥的意味,端着高高在上的架子。
李诏聖被說的面紅耳赤,神色凝重,幾次張嘴都沒能反駁。
衆人聽風就是雨,議論紛紛。
周漫幾次想開口都被李诏聖擺手示意阻攔,明顯不想讓她出頭。
“師伯悉心教導,是晚輩天賦不夠。”
李诏聖沉聲解釋。
“我與你師伯可是同窗情誼,他素來喜歡妙趣的玩意,今日的賀禮我可要開開眼,諸位也一起瞧瞧。”
方恣意将酒杯放下,随行的弟子十分有眼力見,立即就将賀禮找出拿來。
周漫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為老不尊的家夥,當衆欺辱一個小輩!
時也歎了口氣,撩開一炮坐下,倒酒潤潤嗓子,順便給周漫也遞去一杯。
“喲,竟是玉珊瑚。”禮盒打開,方恣意故意驚歎,舉起給衆人過一眼。
最是尋常不過的禮物,衆人唏噓一陣。
李诏聖忙道:“晚輩是随連棗山李氏來賀喜,家門已備好賀禮,這隻是晚輩個人心意……”
話出口又覺得不妥,于是左右為難,癡愣住。
“原是李公子心意。”方恣意示意弟子退下,臉上的笑顯得格外虛假,“看來酒绫師弟還是記恨我當年在玄鳴會勝了他,隻是當時他故意使詐,我氣不過才……”
“啪!”
酒杯落地碎裂,聲音脆響,院中倏地靜聲,方恣意話被截斷,不耐煩的看是何人。
周漫站起身往前來,臉上挂着淺淺笑意,客客氣氣的行禮,“在下長闆派何之之,見過方前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