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聲音輕飄,弟子都被混亂的靈力攪動的四處躲閃,隻有方恣意撐着還原地不動,用力壓制動亂,下令,“拿下!”
周漫靈劍一斬,将靠近的弟子逼退,“我記得方家處事向來果斷,此子先前西南城與五福城作亂,害不少性命,破壞方家禁制,搗亂六小姐婚宴,樁樁件件死不足惜,前輩不就地正法,是還有什麼隐情未查清不成?”
方恣意:“我方家如何處事輪不着你來指點?”
“好吧好吧。”周漫不與他争執,聳了聳肩靠近,腳下的靈力帶動亂石,裹挾着若有若無的殺意,手中再次凝結靈劍,“方家如何做我管不着,不過我與他有些恩怨正好要算。”
“你要做什麼?”
靈劍劈下,方恣意抵擋不住被擊退,柳良德見狀趁機逃走,周漫餘光見李诏聖追去了便收勢。
“放肆!”方恣意怒火中燒,指着她大罵,“無知小兒,居然敢羞辱方家!”
周漫一臉懵,我有嗎?
方念推着楊敬來,周漫正想撤走,就聽楊敬下令,“結陣拿下!”
弟子歸位施法結陣,周漫磨了磨後槽牙,眼看着方恣意趁大家不注意溜走了,想必是按計劃将春華送出去。
方家依海而生,陣法也以水為基底,周漫怕水,正好克她。
水勢洶湧,窒息感襲來。
周漫奮力往上逃被楊敬激起的水浪砸落,跌落回陣中,水浪翻滾,整個人似溺水一般,呼吸困難,手腳千斤重,毫無反抗之力。
“小妖怪!”
“才不和你玩!”
“克死爹娘的怪物!”
“欺負人,壞蛋!”
她仿佛回到了幼時,同伴對她痛批,稚嫩的聲音像一把把刀子戳在她身上,刀子化成實形将她推入水中,不會水的小孩拼命的掙紮叫喊無果,恍惚中看到同伴們嬉鬧離去,獨留她在湍急的水裡越墜越深。
幼時的遭遇像一根刺紮在腦裡,遇到一點風吹雨打就疼得她毫無招架之力。
“小滿!”
“周漫!”
周澤的叫聲傳入耳中,她猛地回過神來。
她自記事起就沒有爹娘,大家都說娘是因為生她落下病根,隔年病逝,爹為娘尋藥被妖害死,事實如此周漫無可辯駁,隻能咽下委屈。她天生靈根早生,力大難自控,稍不注意就會傷人傷己,惹下不少禍事,同伴更不願與她玩耍,尋機就會譏諷她,她性子倔要強,每次都要犟嘴反駁,就更惹人嫌了。
溺水後,周澤才知道她受的委屈,耐心的陪着她,什麼都不問也什麼都不說,照顧她衣食住行,一直到她主動說話時才與她交心。
周澤問:“為什麼想死?”
周漫反問:“為什麼想活?”
“下次想想哥哥。”
那是她第一次見周澤哭,眼淚如流水一般落進藥碗裡,苦澀的味道蔓延,讓她記了一輩子,他死後的日子裡,她每每落于絕境都會想起他的話。
“生死隻是一念之間,一念生一念沒,小滿,你是爹娘留給我的念想。”
她還有很多事情沒有查清,何姑娘的心願尚未完成,她辜負的人太多,區區一個水陣比不上十七層的一星半點。
她撐着地跪起身,水浪拍打她低着頭調整呼吸,凝聚靈力,捏訣念咒,“幻影萬象,氣湧風流!”
““萬靈源來,劍靈!聽召!”
狂風憑空而起,天色驟變,一聲巨響,隻見靈力從水浪中溢出,滿地流淌,空中飛來數把靈劍,“噌噌”落入水陣中,劍鳴聲刺耳,劍氣卓然。
片刻,風浪掀翻水浪,将設陣的弟子全都擊飛,隻見散落的水花中周漫緩緩站起身,身邊立着數把靈劍,儀容狼狽,神色淩厲,殺氣若有若無,忽然間像妖也像魔。
楊敬神色驚詫,知道她功力深厚,隻是沒想到能如此輕易就破了方家的水陣。
周漫與他四目相對,看到了熟悉的神情,不可置信,驚訝,無奈,還有一些欣慰。
“歸劍。”她冷靜下來,沉下心,施法放回劍,幾步往楊敬面前走去,方念試圖阻攔,周漫一擊将其撩開,一步之距停步,“前輩。”
楊敬直勾勾的看着她,不自覺的發出疑問:“你是長闆派大弟子?”
周漫不答,說出自己的目的,“我無意與前輩作對,我隻想知道當年周山主被誣陷勾結妖族的隐情。”
楊敬倏地睜大眼,愣怔住。
“前輩,得罪了。”周漫趁着他震驚之餘,快速将謝此亦留給她的捆仙繩使出,施法困住他,不再耽擱,轉身離去。
方念爬起身,慌張的喊:“長老。”
楊敬大喊:“快去幫長老修複禁制!”
周漫往妖魔獄去,遠遠就看見時也站在門口,看她落寞的樣子眉頭一皺,脫下外袍給她披上,動了動嘴沒說出話。
周漫扯嘴角笑了笑,示意他無礙,攏了攏他的衣服,往屋獄中去,最裡間,方恣意被靈線層層捆綁,楊春華身上無靈線束縛,但仍舊被困陣中,目光呆滞,猶如活死人。
地上有血迹,細看是從方恣意手上流淌,沿着陣便擴散,像是出現過打鬥。
“他沒想救人,是想殺人。”
時也言簡意赅,神色鄙夷。
方恣意怒喊:“我沒有!”
時也捏訣封住他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