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今朝滿意點頭，謹元青提上塑料袋進入水裡指向河底，示意他下去。

下去前，謹元青還給聞今朝的塑料袋加了層保護罩。

聞今朝沒忍住給他比了個大拇指。

不愧是謹元青，這個保護罩可真是太圓了。

等他下去時，謹元青已經幫忙把錢放到了大青石下，小錦鯉坐在青石上，朝他招了招手。

“怎麼樣，改變心意了嗎？”

“什麼心意？”聞今朝不明白他在問什麼，最近也沒有什麼需要做決定的事情。

小錦鯉擡手往上指了指河面，他說：“還想上岸嗎？”

“你是抓着這個問題不放了嗎？”聞今朝換了個說法，“上不上岸和我想不想沒關系。”

“那和什麼有關系，和那個阮清洺有關系？”謹元青說得直接，“他擺明了想讓你上岸，不然你怎麼幫忙找他哥。”

“元青，話别說得太過分，”聞今朝望着他歎口氣，“清洺從未說過讓我上岸的話。”

謹元青簡直懶得聽，他閉上眼擺擺手道： “一個意思，如果他現在發來消息讓你上岸，你肯定瞬間跑得沒影。”

聞今朝也不想和小錦鯉再糾結這件事，他伸出手，用食指點向小錦鯉額頭。

“元青，這是他哥哥的樣子，”聞今朝偏過頭問他，“你見過這個人嗎？”

小錦鯉經常上岸，他遇見的人比聞今朝遇見的要多。

但聞今朝給他看的并不是那張照片。

當時阮清洺給他看照片，他的注意力壓根就不在照片上，隻記得照片裡的人和阮清洺夢裡的人長得一模一樣。

草草掃過一眼，就将手機還給了阮清洺。

無法複原照片的樣子，聞今朝隻能給謹元青看他記憶中的片段——冤魇的幻覺。

片段不是很長，謹元青看完後猛地睜開眼，驚訝地說道：“你偷阮清洺回憶？”

“瞎說什麼……這是之前碰到冤魇，你看到的這段記憶是幻覺，”聞今朝拿開手，随意甩了甩，“怎麼樣，你見過他哥哥嗎？”

謹元青說：“不确定，我再看一遍。”

“行。”剛活動好的手，下一秒又放上謹元青額頭。

還好小錦鯉這次沒有選擇看完，剛看沒多久，他就喊了停。

“這人我見過，”聞今朝還沒來得及高興，謹元青立馬又說道，“不過是很多年以前了。”

時間是挺久遠的，也不知道謹元青的記憶是否準确，但不管是不是有用信息，這件事對阮清洺來說都會是個好消息。

聞今朝說：“能想起一點是一點，線索再少也是條路。”

“線索确實不多，”謹元青想了想，說道，“我當時是在别的河裡遇到他的，這人一上來就問我會不會醫術，我說我一條烏鯉精會什麼醫術，我隻會吐泡兒。”

“你這也太敷衍了……”聞今朝問，“然後呢，就這？”

“他說他家裡人快要活不下去了，問我這附近是不是有個能夠聚集心願之力的神醫，”謹元青皺起眉，語氣也變得不好，“心願之力當然可以救命，但那并不是一點點心願之力可以辦到的，就和他說的一樣，需要聚集，聚集非常多的心願之力，當然了，除此之外還有别的辦法。”

“什麼？”聞今朝問。

謹元青說： “奪取。”

小錦鯉此刻看着不太好，他仿佛想到什麼不好的事情，周圍的黑錦鯉也被他趕走，河底的夜晚變得更加安靜。

“但是，奪取心願之力的辦法很麻煩，耗費時間太長，沒必要折騰一趟，最主要的是，這個方法太邪門。”

“是，”聞今朝問道，“那你給他說了嗎，可以用奪取的辦法。”

“我又不是傻，當然沒說，”謹元青說，“我當時就說不知道，我說我什麼都不知道，什麼心願之力啊是能長生不老還是能變強啊，我讓他走，去别的地方再問問。”

“知道了，我明天給清洺說一聲。”聞今朝說完後，小錦鯉突然盯着他，随後挑了挑眉。

謹元青說：“聞今朝，你說……心願之力的消失真的是因為人們不再相信河神嗎？”

“我不知道。”聞今朝說的是實話。

他隻知道心願之力消失得很快，謹元青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要是沒有阮清洺上次的許願，小錦鯉怕是早就不在了。

謹元青“嗯”了聲，興緻不太高。

小錦鯉以河底太無聊為由，離開河底去了桑至那裡。

他在走之前看了眼手機，将屏幕對向聞今朝後說道：“阮清洺沒收錢，可不是我沒轉過去啊。”

“知道了，”聞今朝對他笑笑，“桑至那裡是不是有什麼寶貝？這大半夜的你都要去。”

謹元青本來都快上岸了，聽見這話立馬回頭，擡手推過去一股水流。

水流沖向聞今朝側腰，他起身讓開，水流瞬間砸向青石。

“啪”的一聲響起，接着就是小錦鯉的罵聲。

“他那裡沒什麼寶貝，”謹元青說，“我就是嫌河底太無聊了！”

“好，知道了，”聞今朝笑着擺手，“走吧，快走。”

謹元青走一步三回頭，像是想說些什麼，但他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

聞今朝現在徹底沒了陪伴，錦鯉群也不跟他玩，就連路過的小魚小蝦都沒看他一眼。

無聊到極緻，他幹脆躺在大青石上閉着眼，假裝自己在睡覺。

這種無聊的行為持續到第二天早上。

白天時，他很少會到岸邊待着，一方面是害怕吓到過路的人，盡管從這裡經過的人少之又少。

另一方面是因為他更喜歡在河底待着曬太陽，這樣的日子過着舒服，他也不想去打破。

可今天的聞今朝并沒有這麼做。

從他假睡起來之後，就開始時不時去岸邊一趟。

畢竟阮清洺沒說他什麼時候過來，聞今朝隻能過一會兒去看一眼，免得又發生阮清洺在岸上叫他，他聽不見的情況。

一上午就是這麼晃過去的，阮清洺并沒有來。

聞今朝倒也無所謂，他依舊會去岸上看，等一個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來的阮清洺。

聞今朝除了今天會頻繁上岸以外，還有别的地方和平時不太一樣。

今天的他很明顯認真捯饬過，一看就比平時精神不少，連披在身後的長發都被他細心打理過，甚至還幻化出了一套好久不穿的衣服。

這套衣服一點都不日常，聞今朝還活着的時候也很少穿這套。

主要是因為這件衣服領口開得太低，比那套深V水鬼都要低。

他今天選擇這套衣服的主要目的，就是想讓阮清洺看他一眼就難以忘記。

當阿拉斯加的時候不能好好捯饬，現在都以真正樣貌示人了，再不給阮清洺留下一個深刻印象就來不及了。

還好聞今朝的等待沒有持續太久，本來是想回到河底再整理一下頭發，聽到岸上的腳步聲時，他又立馬回到河面。

阮清洺看到他時笑了笑，接着晃了晃手裡提着的東西。

棉團跟在他身邊“汪”了聲，死死盯着聞今朝，一副很嫌棄的樣子。

“過來看看你的新手機，”阮清洺坐到岸邊的石頭上，打開袋子，“我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麼顔色，所以買了一部和我同一個型号，同一個顔色的手機。”

阮清洺拿出一個盒子，是黑色的。

他将盒子遞給聞今朝，說道：“你自己打開吧，畢竟也是你的第一部手機，還挺有意義的。”

“麻煩你了。”聞今朝接過手機，拿在手裡翻來覆去地看。

阮清洺朝手機盒擡了擡下巴，說道：“打開看看。”

聞今朝現在的心情還挺激動的，就和阮清洺說的一樣，這是他的第一部手機，還是阮清洺給他買的手機。

意義确實重大。

手機盒被打開，裡面放着一部黑色手機。

他将手機拿出來，放在手裡看了看，随後戳了戳屏幕。

“要先開機，”阮清洺拿出自己的手機，指着側面說，“長按這個鍵。”

聞今朝湊過去看了看，學着他的樣子按下去，手機屏幕瞬間亮了起來。

阮清洺說：“關機也是按這個鍵，關機後手機就用不了了。”

“現在應該幹什麼？”聞今朝皺着眉看屏幕，上面那些操作他一個都看不懂。

阮清洺換了個方向坐着，他接過手機，操作一步就解釋給聞今朝聽。

整個過程比較慢，阮清洺說得很仔細，他擔心聞今朝會有哪裡弄不明白。

這鬼表面是在認真聽，實際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他光想着阮清洺的手真好看，阮清洺說話聲音真好聽，阮清洺怎麼突然看他了，怪不好意思的。

“聽懂了嗎？”阮清洺突然問他。

“聽懂了。”聞今朝點頭。

“我幫你下幾個平時會用到的軟件，”阮清洺說，“等會兒再教你怎麼用。”

阮清洺是個很認真的人，他大概做什麼事情都會很用心，就連教一個鬼玩手機都會十分上心。

但聞今朝對他說的那些功能不是很感興趣。

當阮清洺說要教他打電話時，聞今朝才來了幹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