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味道隻有鬼才能聞到，”小風鈴用手指堵着鼻子，皺起眉毛搖搖頭，“太難聞啦，簡直就是對鼻子的摧殘！”

“小可憐，”聞今朝彎下身子揉了揉她的腦袋，“我幫你想個辦法。”

水杯被打開，聞今朝勾了勾手指，将水從杯口引出，他用食指在半空中畫着，一圈又一圈，最後是一豎。

一捧鮮花出現在聞今朝懷裡，有幾支開得正好，還有幾支則是含苞待放。

花是藍白漸變色，聞今朝并不知道這種花叫什麼，他隻是在桑至的花店裡瞥了一眼，隻那一眼，他便記住了這種花的樣子。

緊接着，他被花的美麗吸引，俯下身子去聞花香。

這種香味也被他記住，并在此時複刻出來。

“喜歡嗎？”聞今朝從這捧花裡拿出兩支遞給小風鈴。

小風鈴伸手接住，放在鼻子前聞了聞：“喜歡！”

聞今朝又拿出兩支遞給她：“再拿兩支送給你媽媽。”

“謝謝。”芸意對聞今朝笑了笑。

丁遼搓了搓手，盯着聞今朝那捧花。

可聞今朝并沒有要給他花的意思，這鬼點了點阮清洺的肩膀，輕聲喚道：“清洺。”

阮清洺轉過身，胸口别着的設備正好對準藍白色的花。

【？？？】

【這是幹什麼，控水哥，你這是想幹什麼！】

【我命令你，放開這個八折！】

【哥，該說不說，你是有點子浪漫在基因裡的。】

【誰家好人會在爬山後突然掏出一把這玩意啊。】

“哪來的……”阮清洺一回頭就愣住。

聞今朝晃了晃水杯，又将花往前遞：“不喜歡嗎？”

“還好，”阮清洺接過花，抱在懷裡看了看，“這是什麼花？”

“不認識，但我第一眼看見它時，就很想把這種花送給你，”花朵被輕柔觸碰兩下，聞今朝收回手，看向眼前人，“這次我終于能送給你了，很香的，你快聞聞。”

【好急，八折聞了嗎？】

【好急，聞今朝是暗戀嗎？】

【啊？剛去上了個廁所，發生了什麼，好急。】

【大家别急，八折聞了，注意看，這個花的位置動了。】

【來遲了，今天直播什麼，這誰啊，告白嗎？答應他！】

花被阮清洺往上拿了點，他低頭聞了聞，看着聞今朝點了點頭。

“好聞，”阮清洺轉過身繼續往前走，過了一會兒，他又回過頭，“謝謝。”

聞今朝對他搖搖頭，意思是，不用和我客氣。

這捧花就該是送給你的，這種花超級适合你。

丁遼估計是憋不住了，他戳了戳聞今朝的胳膊，不滿地問道：“沒有我的？那麼大一捧就沒有一支是給我的？”

“啊？你喜歡嗎，下次送你。”聞今朝看都沒看他一眼，視線一直跟着阮清洺走。

“戀愛中的水鬼啊……”丁遼自覺放棄，“沒救了。”

幻化出的花并不能一直保持它最初的樣子，它會凋謝枯萎，在遇到碰撞後，也會提前結束它美麗且短暫的一生。

阮清洺往前方光亮處走，擠在身邊的那些鬼也沒有讓開的意思，花在擁擠的鬼群裡被擠掉花瓣，那些藍白色落在地面，聞今朝也跟着在心底歎了口氣。

可惜，這些花送出去還沒多久就成了這樣。

他正考慮着要不要再幻化出一捧，隻見阮清洺突然拿出一道符箓，他将符箓貼在花朵上，那些本要掉落的花瓣竟然快速恢複原樣。

就和聞今朝剛将花送給他時那樣。

那些臭味也被聞今朝無視，他現在眼裡隻有阮清洺的背影，還有那陣花香。

當他們穿過鬼群，光亮也終于出現在眼前。

聞今朝這才看清光亮的來源——那是貼牆放着的一整排白蠟燭。

在蠟燭前有一個身材瘦削的男人，他坐在地上，正低着頭認真聽身邊那個鬼說話。

男人沒有頭發，在這種動作下，聞今朝能清楚看見他頭皮上那條大概有食指長的疤。

他身上那套衣服還沾着泥土，腳上的鞋也破了好幾處，也不知道他是節儉還是沒這個能力。

昏黃光亮照着他的影子搖曳，這影子乍一看沒什麼問題，但仔細看就會發現，在男人的影子裡，本來沒頭發的他卻有了長發。

那些發絲越過他的頭頂，在旁邊那個鬼的身後蠢蠢欲動。

聞今朝這種死盯着的觀察并不會引起男人的注意，因為他隻是鬼群中的一個。

唯一稀奇的是，大家都隻往前擠，但走到這裡後，卻沒有人或是鬼不講規矩。

唯一能看出渴望的隻剩下他們的眼睛，每一雙眼都盯着前面的男人，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想将這個男人活剝生吞。

如果聞今朝沒猜錯，那些前來許願的人類也不會普通。

因為在這裡，大家都在擠着，沒有誰的臉上帶着安逸。

鬼怪和人都是愁眉苦臉，他們在歌聲中往前擠，擠向前面那個唯一的光亮和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