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剛發生過惡性事件不久!
謝翊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不能待在這裡。
他得想辦法出去。
但,要想全首全尾的順利離開,首先就是不要激怒這一屋子的人,所謂小鬼難纏,他要現在就表露出惹人厭,說不定連明天太陽都别想見到。
張姨走後,屋子裡漸漸響起各種人聲,搭眼數過去,有六人,當謝翊注視他們時,他們也在同樣的注視着謝翊,眼神中充斥着詭谲難辨的探尋。
謝翊踩着肮髒膩滑的地面洗了手,撣了下衣服上的灰,一言不發的走到張姨指定的床鋪。
坐下。
見他融入環境,那些惡劣的眼神反而漸漸失去了興趣,忽然床鋪動了下,倒垂下一張毛發稀疏,橘子皮的頭,沖他龇牙一笑:
“嗨,新來的,你想通啦?”
謝翊定了定神:“你剛跟我說的湊數,是什麼意思啊。”
橘子皮雙手反轉倒扣底架,頭往前一探,身體利落空翻,一落屁股正正好好的坐在謝翊身邊。
“就昨天我們來的時候啊,有個小姑娘跟有病似的,進來了又後悔鬧着要走,韋家已經給收貨方定了人數,哪能讓她走呢,她就原地發了瘋,鬧自殺。”
橘子皮說得輕松自如,好似這件事是什麼不值得一提的大事,謝翊得咬住舌尖一點,才能遏制住那股奇異的恐懼。
“你知道吧,去實驗室呢,什麼發瘋啊犯病啊都不要緊,就怕死了,韋家交貨人數對不上啊,那就是影響到商家信譽的問題了,以後哪家實驗室還找他們合作啊。”
橘子皮脈脈盯着他:“所以我們就打賭啊,韋家肯定會弄個人湊數,這不巧了,今晚要走,你就來了。”
橘子皮的眼神幾乎快将他剝皮拆骨,謝翊再受不了了猛地起身,頭撞到床杆,又痛得捂頭蹲下,周圍頓時一片奚落笑聲。
謝翊直抽冷氣:“所有人都隻說韋家很有錢,韋家究竟是做什麼的?”
“走私精怪啊。”
橘子皮說完怪叫一聲,“難怪哦,你面生,又匆忙湊數,不了解正常。”
“但今晚你跟我們走一趟,就什麼都知道了。”
謝翊想要再問,橘子皮已經擺出一副看戲的神情擺擺手,周圍人見此情況也都緘默不言。謝翊心裡一震,他看出來了,橘子皮在這裡有一定威懾力。
謝翊就着床鋪慢慢倒下去,好在床鋪還算是幹淨的,散發着洗衣粉的香味,聽橘子皮的意思,他們并非是囚犯,而是與韋家在合作買賣,那肯定是某種不可見人的違法勾當,才能把人都逼自殺了還繼續施行。
謝翊本想小憩下,這邊腦子還想着,下一秒就睡了過去,等他被驚醒,猛一打眼,封窗透下來的光暗已經是夜晚了,天井投下月光,将有些鏽迹的鐵窗架染成斑斑點點的鏽青。
橘子皮扔給他一盒面包和一袋面包:“先墊吧着點,等晚點我們去實驗室就能吃香喝辣了。”
謝翊目光渙散的:“你确定去實驗是不是扒皮抽筋嗎,還笑得出來。”
橘子皮咧咧嘴:“那是因為我去過一次啊!”
躺在上鋪陰影裡的謝翊望向橘子皮,他坑坑凹凹的橘皮在燈光裡投下黑黑麻點,就像一粒粒潰爛的小黑洞,謝翊吓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橘子皮勾勾的盯着謝翊手裡的食物:“快吃,晚上耗費體力還大着呢。”
這時隔壁床鋪喊:“快點分啊,一天都不給吃的,快餓死了。”
橘子皮俨然小頭目的樣子,拎着兩大袋塑料袋背身走去。
謝翊幾乎是在立馬将食物塞進被褥裡。
他将被褥推成團狀,挺着麻痹的雙腿來到地上,廁所離得不遠,他隻要走進去,關上門,啟動瞬移異能,就能逃避這起災禍!
幸好韋家在老街,沒超出使用範疇。
爸爸還在家等他吃飯呢。
謝翊剛走兩步,就聽到微弱的哭聲,在熙熙攘攘的說話聲中格外刺耳,屋子裡另外還有五個人,其中一個男人暴怒而起,把枕頭狠狠往角落裡的人一砸:
“哭什麼哭,嚎喪啊,你孫女兒自殺那也是她的命!”
謝翊胸口猛地一震,他仔細看着角落裡的老奶奶,頭發已經花白,滿臉皺紋,嘴往裡癟着,顯然牙齒也不多了,眼皮子下垂着倆碩大的眼袋,跟螳螂包似的,不斷有眼淚,從兩條細縫的眼睛裡往外掉,滴落在手裡的面包上。
“我孫女兒可憐喲,死都是餓着死的。”
男人們又被觸怒了:“媽的,我們是出去賺錢,賺大錢的!你孫女兒甯願死也不願意去賺錢,可見恨你家恨的有多深。”
謝翊看不下去了,他得罪人不少,也不差這一個兩個,索性直接站到了老奶奶身前,橫眉怒瞪:“你們欺負一個老年人算什麼本事!”
男人待再說,被橘子皮扯了扯,搖搖頭,意思很明顯,都這時候了,少鬧内讧,大局為重。
謝翊調整了下表情,沖老人溫聲細語的說:“奶奶,要吃的不夠,我那還有。”
老奶奶哽咽着:“把我這份給我孫女做祭品就好了,她生前就沒吃飽過幾次。該死的不死,不該死的死了。”
謝翊胸口一抽一抽的疼,他家雖窮,但爸爸有車,還算有一技之長,老街生存完全是達爾文優勝劣汰原則,但凡家裡沒争氣的,老弱病殘的,缺少社會幫扶往往下場凄慘。
謝翊腦子湧出一個大膽想法,他貼到老婆婆耳邊,幾不可聞的說:“你想不想離開這裡?”
一聽這話,老人立馬抖了一下,如同風中最後一片落葉凄楚:“離開?去哪裡?這裡還有免費的住宿食物,等去了實驗室,那聽說可享福哩,就隔三差五的抽一管子血,别的啥也不要求,好吃好喝的供着,還有娛樂場所,直接給養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