湫湫沒想到自己來住這麼一晚上,竟然把紀叔叔的花瓶給碰碎了,而且這個花瓶看起來很貴重的樣子,她的小屁股坐在地上,手指胡亂的扣在一起,臉上戴着驚慌,一副馬上就要哭出來的樣子。
而旁邊的傻狗還在圍着她轉來轉去,它倒是有點小機靈,知道旁邊的這一片踩不得,剛要踩下去又躲開,繼續跑過來蹭小姑娘。
湫湫已經顧不得去害怕它了,她現在有點想哭。
這裡的東西大家都說很貴重,她不知道媽媽要幫自己賠多少錢。
——湫湫還沒有确認,紀恒是自己的爸爸,自然也不會把自己代入成他女兒的角色。
而且,很多小孩子弄壞了自己爸爸的東西,也會被爸爸責罰,所以無論是不是,她。做錯了事情都會受到斥責。
客廳裡所有人都恐慌起來,張秘書最先反應過來,手顫抖着,戰戰兢兢的撥通電話,電話接通的那一瞬間,張秘書隻覺得自己的腿都軟了,還磕磕絆絆的解釋完前因後果,說道:“紀總……那個……沈總的狗突然跑進來,吓到湫湫了,她不小心把你客廳裡邊的花瓶給碰碎了……”
紀恒低沉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男人的聲音充滿了擔憂問道:“湫湫沒有吓着吧?”
張秘書本來還以為他會發作花瓶的事情,沒想到第一件事竟然是問孩子的情況,她終于敢呼吸了,道:“她……看起來有一點慌。”
紀恒眉眼有些冷色:“我現在打電話,讓沈琅把狗給帶回去,你們好好哄哄她,要是哄不好,你們再給我打電話。”
然後男人就挂了電話。
張秘書聽着裡邊的嘟嘟聲,整個人都是呆呆的……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慢慢的從她身體升騰起來。
就這麼挂了?
紀總隻關心狗有沒有吓到孩子,壓根不去計較那幾百萬的花瓶?
張秘書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總覺得眼前的一切好像一場夢一樣。
要知道他老闆可不是什麼心慈手軟的人,這要是别人弄碎了他的寶貝,他必然要去抽别人的筋,扒别人的皮不可,結果竟然對這個小丫頭這麼法外開恩?
那是因為那個病床上的女人?
張秘書對這家大老闆的事情知之甚少,但是隐約聽說過他有個深愛的前女友……莫不是因為孩子媽媽的緣故,愛屋及烏不怪小孩子了?
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要是那個女人當真是他心愛的女人,總不能讓孩子的媽媽賠吧?
不過這種既然沒有生氣,那麼之後大概率也不會怪罪在他們的身上。
逃過了一劫。
張秘書忍不住輕松了一口氣,然後目光詫異的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小朋友,連忙把她扶了起來。
小朋友吓得夠嗆,眼睛紅彤彤的 ,一副我見猶憐的樣子,這張秘書扶起來以後,她有些恐懼的問道:“姐姐……我媽媽是不是要賠很多錢給紀叔叔呀?這個花瓶是不是超級超級的貴?”
張秘書剛才沒有仔細端詳孩子的面龐,如今終于有功夫去看,她這才發現,眼前這個孩子,竟然跟紀總有許多分相像,仿佛這個孩子是他的親生女兒一般……
張秘書心中大駭,想到紀總對這個孩子的包容态度,想到那個女人的身份,這個猜測越來越堅定,越來越可能趨近現實。
如果這個小孩子是紀總的孩子的話,那他們兩個豈不是很早就已經生了這個孩子。
張秘書努力地壓抑住自己表情的震驚,目光越發的溫柔起來,輕輕的溫柔的拍了一下小朋友的後背,道:“不會的,紀總不會要你賠的。”
張秘書也是個人精,知道紀總沒有在他們面前說明這個孩子的身份,也就假裝不知道。
小朋友聽到張秘書這個話,有些不可置信,但是又覺得這個姐姐不會騙自己,這件事情她自己也是不知道應該怎麼辦才好,隻能明天跟媽媽一起商量一下了。
如果紀叔叔是自己爸爸,卻沒有責怪自己帶話,那他真是一個好爸爸。
如果他不是自己的爸爸,也沒有責怪自己的話,湫湫覺得,自己很想要紀叔叔當自己的爸爸。
那紀叔叔能不能是自己的親爸爸呀?
沈琅的人很快就過來把他的狗給帶走了,他人在外地,本來想讓紀恒幫自己看幾天狗,結果非要今晚讓他把狗給帶走,說是吓到人了。
氣得沈琅挂了電話對着酒店房間大罵,這麼急哄哄的,是吓到了他的祖宗不成?
晚上,湫湫躺在溫暖的大床上,穿着香噴噴的布料柔軟的睡衣 ,聽着家裡的傭人阿姨給自己講故事的時候 ,心裡帶着小期待。
期待哪一天,紀叔叔可以變成自己的爸爸。
她乖乖的睡在床上,不哭不鬧 聽着故事。
小家夥今晚乖巧極了,阿姨們已經做好了,花費萬分功夫去搞定一個小孩子的準備,誰料到小孩子又乖又漂亮,真是給他們一個大驚喜。
傭人阿姨的故事講着講着,小家夥就陷入了甜甜的夢鄉之中。
她做了一個很美麗的夢,他發現自己跟爸爸媽媽住在一起,就住在這個漂亮的房子裡,紀恒叔叔是她的親爸爸,親爸爸對她很好很好,給她買漂亮的小裙子,會幫媽媽幹很多很多的活……
湫湫醒來的時候看到外面溫暖的陽光,竟然有點想要繼續睡在夢裡,不想要醒來了。
好想繼續睡在那樣美麗的夢裡呀。
但是現在要去醫院看媽媽了,不知道媽媽醒了沒有?
許以夏是淩晨三點的時候醒的,病房裡邊一片黑暗,整個人覺得昏昏沉沉的,渾身提不起力氣來,然而就在這時候,她忽然想起來,湫湫還沒有吃晚飯,還沒有洗澡睡覺,明天還要去幼兒園呢。
她匆忙的想要跳起來,卻被守在旁邊的男人摁住了她的動作,男人輕輕的蹙起眉頭來,問道:“這大半夜的,起來做什麼?”
男人低沉的嗓音在夜色裡,清晰的落進了耳中,許以夏沒想到他竟然在這裡,又四處見不到孩子,于是慌忙問道:“湫湫呢?”
“我怕她晚上住在這裡會感冒,就讓人送去我那裡住了。”說着他擰着眉眼,問道:“你可以躺回去了吧?”
許以夏并沒有乖乖聽他的話,她坐在床上,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眉眼垂着,一張白皙的臉,蒼白如紙。
紀恒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并沒有再燙起來。
感覺到男人手掌的溫度,許以夏下意識的往後躲了一下,他這樣躲避的動作,讓他忍不住低笑了一聲,道:“這麼害怕我做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
“早點睡吧,當然要是餓了的話,我讓人送吃的過來。”
許以夏有些不好意思的咬了咬唇,最終還是開口說道:“我确實是有點餓……”
紀恒再度低笑了一聲,他的笑聲宛若大提琴在緩緩流動着音樂,讓許以夏不禁有些暗惱,自己不過是覺得有點餓了而已,他幹嘛還要突然笑一聲?
很愛笑是不是?
還好他很快就收斂了笑容,然後若無其事的打電話讓人送吃的過來。
前後不到十分鐘,立馬就有人把吃的送過來了,紀恒立在桌子旁邊,幫他把保溫盒給打開,許以夏拿過勺子,盯着男人修長的背影,握着手柄的手無意識的蜷縮着。
紀恒這個男人的存在感很強,兩人靠得很近,許以夏感覺自己的鼻腔裡都是屬于他的味道,清冽而具有侵略感,讓他不自覺的想起自己被騙到他家時,别人那個兇猛的、仿佛想要把她刻上自己印記的吻。
他她很想知道明天他會不會把孩子給她送回來,也想要叮囑他明天記得把孩子送去幼兒園,然而話到嘴邊,卻到底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才好,總覺得好像說什麼都不對,說什麼都好像會說漏嘴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