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甯熙正低頭寫了一行作業,到這裡停下筆,在手裡晃了晃。
“你對舞蹈很了解?”
主要她不能總晾着沈旭清說話,适時插入點回話,并非她對舞蹈感興趣,隻是回饋對方一定情緒價值。
“嘿,從小就學,初中經常上台表演。初一第一次表演就被星探挖了,可惜家裡人讓我好好學習,不然我現在就是大明星喽!”沈旭清一臉驕傲,小嘴要翹上天了。
岑甯熙:……
她有點不知道怎麼回答。
如果是其他人說自己曾經拒絕過星探,岑甯熙感覺對方必然誇大其詞。
但是沈旭清這麼說,岑甯熙選擇相信她,畢竟那張臉,騙不了人。
岑甯熙見過不少漂亮的女孩,她也不差,但是沈旭清的氣質并不是普通人能夠比拟的,不知是自幼練舞的原因亦或是她天生麗質。
而今天,岑甯熙總算知道這個氣質該用什麼詞形容最為恰當。
明星範兒。
沈旭清适合登上萬衆矚目的大舞台展現自己的才能。
“岑甯熙,你覺得會跳舞的女孩怎麼樣?”沈旭清笑盈盈地對上岑甯熙的眼睛,萬分蠱惑。
岑甯熙想,如果她的眼睛出現在電視上,肯定會有更多人喜歡。
就像即将下山的太陽,明亮但又溫和。
“很厲害。”岑甯熙回答她。
沈旭清笑得神秘,說:“這樣啊。”
自己的看法很重要嗎?岑甯熙不理解沈旭清最後一句話的意思,不過也沒必要理解,她隻是說了些客套話,而沈旭清的回答也或許是客套話。
“喂,你作業交得了嗎?”數學課代表站在林陽陽的桌邊,有點着急。
林陽陽是班級裡的重點看護對象,說是中考那會兒壓力太大,有點心理疾病。到了高中沒能夠改善,脾氣不穩定,易怒,易哭,經常因為一點小事情緒崩潰。和同學吵過幾次後,哭得稀裡嘩啦,老師很頭疼,學校領導也拿她沒辦法。
所以她隻能單獨拎出來,坐講台桌右護法的位置。
沈旭清和她同個寝室,看林陽陽的眼神非但沒有擔憂,反而有點……厭煩。
岑甯熙能理解,畢竟林陽陽發病時是無差别攻擊所有人,和一個随時引爆的炸彈住在一起,換誰都會不愉快。
“對不起,我寫不完,我不會寫。”林陽陽眼淚嘩嘩往下掉,數學課代表臉都白了,不知如何是好。
孫娜闆着臉,上前拍了拍數學課代表的肩膀,“你先去交,她我和老師說一下,延遲上交。”
“你先别哭,哪裡不會,我教你吧。”孫娜頭疼地扶了扶額角,林陽陽擦了擦眼淚,指了指被揉皺的作業本,一道一道畫上圈。
岑甯熙和沈旭清面面相觑,預備鈴打響,沈旭清回到自己的座位。
孫娜在林陽陽的旁邊教了一整節晚自習,同學們挺同情她的,畢竟是班長,總歸要負責任些。
晚上回寝室,孫娜一臉生無可戀地朝舍友抱怨,眼裡都沒了光,“她要是天天這樣也不是個辦法,我們班沒人想和她走近,不孤立她已經算善良的班級了。”
因為林陽陽遇到事情急,她會和同學吵架,上次有個同學受不了告到班主任那裡。結果林陽陽在辦公室和班主任杠上了,楊老師的脾氣大家都懂,罵起人來不帶重樣的。結果就是林陽陽想要撞牆自盡,要不是辦公室其他老師一齊攔下,恐怕現在還躺在醫院裡。
若不是知道她有病,同學們都以為她作死呢。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生病又不是免死金牌,哪有這麼對人的。”蘇楠坐在椅子上,從嗓子眼艱難擠出幾句話。
岑甯熙站在陽台刷牙,講起話來含含糊糊,隔空遞來一句:“隔壁寝室咋說她的?”
“哦,隔壁啊,陳璇天天和我抱怨。”蘇楠蹬了蹬椅子腿,和騎馬似的,上半身伏在椅背上。
“比如說什麼?”支易的八卦之心升起。
蘇楠摸摸下巴,想了一會兒,“璇兒說,林陽陽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覺,爬起來坐在書桌上故意制造噪音不讓舍友睡。有時候拿指甲刮桌闆,有時候是手工剪刀,還一邊哭一邊碎碎念。”
“不是,她有病吧?”許可罵罵咧咧地從浴室裡出來,聽見蘇楠控訴林陽陽的事情。
“她就是有病。”蘇楠冷不防補刀。
岑甯熙刷完牙從陽台外進來,順手帶上推拉玻璃門,“林陽陽住下鋪?”
“對啊,她們寝室六個人,林陽陽和沈旭清是下鋪,陳璇她還好,就是很擔心清兒出事。”蘇楠憤怒地上下揮舞手掌,“你想想,每天晚上有個人坐在你前邊和做法一樣,你能受得了嗎?”
“沈旭清沒和我說過,也沒和我抱怨過。”
沈旭清來找岑甯熙時都笑呵呵的,從不吐槽寝室裡的各種事情。
蘇楠不解,歪了腦袋,小臉滿是疑惑,“她倒是和我吐槽過,說她現在一閉眼都是林陽陽半夜伏案劃桌的畫面,好幾天都睡不好。”
是嗎?岑甯熙心想。
沈旭清每天都朝自己分享各種事物,岑甯熙以為她是個樂天派,不在意身邊各種瑣事。
都說抑郁的人整天都挂着笑容,岑甯熙已然不在意沈旭清的行為合理還是不合理。
她開始擔心沈旭清的精神狀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