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一口吃出你們來自長安城罷了!
“不如何。”
話說完想起那羊肉滋味,她又泛上饞瘾,抿唇吞吞口水。
旁邊人提醒她,“三娘是不是還收着半隻羊肉畢羅?”
沒錯!李辭盈兩眼一亮,午晌吃剩包在帕子裡的。
她側身去摸口袋,忽一頓,警惕看他一眼,問道,“你想吃?”
癡人說夢,蕭應問冷哼一聲沒理會,自顧自吃餅去了。
也是,蕭世子哪裡會貪她區區一隻畢羅?放心大膽拿出來,一嘗,卻是冰涼涼、硬邦邦的了。
李辭盈索然,又将它放回帕中。
囫囵喂飽肚子,困倦直襲。
她是累得慘了,手撐着腦袋一點一點,眼皮上像壓了三四斤沙子,怎麼都支不開。
迷迷糊糊中,忽然想起長安小兒那一首童謠,他們稱蕭應問是“夜乞郎”,這事兒大概并非空穴來風,隻是不知有幾人知曉是他從來見不得烈日灼光的緣故?
當然,她隻可惜自己嫁與裴聽寒之後學的是馬術而非武術,否則等白日裡蕭應問再瞎過去的時候,她便奪了他那柄小刀——
先脫衣裳,再刮幹皮毛,一刀割了喉嚨,熱水下鍋,将調料包裹在蒸籠布一并放進去,如此炖上三個時辰,能喊上陸暇一家一同來吃……
她究竟是在炖人還是在炖雞?蕭應問聽罷那模糊不清的呢喃,扶住她的腦袋,似笑非笑地問,“陸暇又是何人?”
李辭盈卻已經不能對答了,還夢着炖雞的事,隻吃吃說道,“得帶上一捆醬白菜啊……”
否則絕不讓陸暇進屋子。
冷,實在是冷,鄯州雖也冷,倒沒有這般涼氣直從骨頭縫裡往裡鑽的,究竟她為何在寒夜露宿?究竟何時能搬離肅州城?
不,不對,瓜、沙兩州落在吐蕃賊匪手中,都護府也沒有了,裴聽寒晉了州牧史,早就在鄯州建了新府邸。
院中栽滿花圃,晴好的日子,面兒和蠻兒總愛在西窗下玩耍。
裴聽寒廨所裡事兒忙,早早就出門了,家中無公婆,孩子們又有仆從陪着,李辭盈躲懶,窩到午後才起,多少适意。
晃晃昏沉沉的腦袋,不自禁地往前面溫暖的所在靠過去,李辭盈揪住蕭應問的衣領子,貓兒似的轉了兩圈,嚴絲合縫拱進了人家懷中。
“又做什麼?”腦袋上方的聲音堪稱凜冷。
李辭盈才不管他樂不樂意,找到舒适的位置,腦袋往人家肩上一垂,惬意地喟歎,“這樣暖和…”
當然是暖和的,她軟得像一團剛織出來的絲蠶絨。
困得失了神智了,蕭應問冷着臉推她一把,“下去。”
“不。”李辭盈緊緊攥住他的衣衫,下巴往他側頸更貼近一分,低聲咕哝,“昭昭冷呀。”
昭昭…?
外面是太冷了,寒風肅殺似雪天,萬物靜籁,誰也不該造作擾人好夢,蕭應問垂眼看了好一會兒,還是收緊手臂,就認命做了這人肉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