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橙跟着水纖月去了上次的茶室，這裡倒是有些不同。

“之前來，好像沒有多少人。”

“先前我爹爹在朝中是個不起眼的官職，如今得皇上重用，來的人自然也就多了起來。”

宋橙點點頭，在一旁坐定“水姑娘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先喝茶，這是今天新送來的，我已經讓人拿了些給魏大人，宋姑娘也嘗嘗。”

她看着面前的茶杯，心中隐隐有些别扭“說實話，我喝不慣茶，再好的茶，我真的不喜歡。”

水纖月倒水的動作稍稍停頓，語氣平靜“不知道宋姑娘離開了東廠，往後打算去哪裡？若是沒有落腳處，我倒是有一個地方，就是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你說說。”

“我在南方有個表兄，是做布匹生意的，常年在外，家中鋪子需要人守着，宋姑娘願意的話我可以舉薦你去，總比得你在外面漂泊的好。姑娘家，終歸還是要穩定下來。”

宋橙喝了口茶，很濃，不禁皺皺眉。

“若是我不想去了？”

“我并不是趕你走的意思，可你住在書齋，那裡都是些男子，多少會有些不方便，并且魏大人那裡，會擔心。朝堂上的事，不比得你在書齋賣幾本書，稍有不慎，就可能有殺頭之禍，大人重情義，東廠上上下下都是要顧着的，宋姑娘是聰明人，想必你明白。”

宋橙不是一個不講道理的人，可今天她就是氣不順“我不明白，大人他要管誰，想與誰接觸，那都是他自己的事，你管不着，我也管不着。”

“宋姑娘不必動怒，我不過是說了一個事實，你和魏大人隻見是有差距的，他走仕途，需得有人在背後支持，宋姑娘覺着自己可以做的到嗎？”

“你這話說的有意思，魏大人既然真有能力，又何必要人在背後扶持，再說了，女子也不一定就非要在背後扶持誰，依照水姑娘的才華謀略，完全可以做自己的依靠。”

她的話讓水纖月神情稍頓，因為她竟未想過。依靠自己，她能做到嗎？腦海中想起上一世的慘痛，果斷否決了自己的想法。

“既然宋姑娘說到了這個，纖月有個問題想請教宋姑娘，桃花山大火，姑娘是如何提前得知的？”

“那水姑娘又是如何得知的？”

水纖月似乎早就準備好了答案“不過是恰好認識一位隐士，他說與我的。”

“那還真是巧了，想必水姑娘還記得我當初在城中的名聲吧，可說我是妖女的，既然是妖女，有些未蔔先知的能力不是很正常嗎？”

“宋姑娘，此事關系到大人，還請宋姑娘實話實說。當然，宋姑娘要是有苦衷，我也不好追問，但我希望宋姑娘往後不要再對别人提起此事。”

宋橙搖搖頭“我想說的時候還是會說，不過你說的事關大人是什麼意思？”

“此此桃花山大火，大人處置及時，救火有功，皇上因此十分高興，這時候如果出什麼問題，可是會連累他。”

“我很好奇，水姑娘，你口口聲聲說我會連累大人，到底是擔心你自己，還是擔心大人，若是我沒說錯的話，以前你可是對魏涼愛搭不理的，你說怎麼就這麼奇怪，水姑娘大病一場之後，竟然對魏涼這麼上心。”

水纖月被她說的有些惱怒，來之前她本是好心，可沒想到宋橙脾氣這麼犟。她是沒想過魏涼會全心全意對自己，甚至她覺得宋橙留在東廠自己還有個籌碼，隻是她太難掌握了。

“該說的我也都說了，不管宋姑娘對魏大人是什麼心意，都不應該再糾纏。戴大人近日在皇上面前多次提到大人，我爹爹想幫他也幫不了幾次，官場上的事，不是你想象的那麼簡單，越是看似平靜的外表下，就越是暗流湧動。隻有魏大人好，他才能繼續護着你。”

宋橙實在是有些生氣了“水姑娘，你好好問問自己，你真的關心魏涼嗎？你跟我說了這麼久的話，我沒看到一點擔憂，全是算計，你希望他好，前提是他能成為你的依靠，那你想過沒有，他要找誰依靠。”

她說着想起在東廠的點點滴滴，突然覺得很委屈，但不是為自己，她是難過。可高高在上的東廠督主需要自己替他委屈嗎，她也在問自己。可事實是，她就是有這樣的感受，她騙得了别人，騙不了自己。

宋橙吸了吸鼻子，歎口氣，完了，她對自己說，她真的喜歡上魏涼了。

“算了，我不需要和你說這麼多，我要去哪裡要做什麼都是我自己的事，與水姑娘無關但我想告訴水姑娘，在你追着一個人跑的時候，也要記得回頭看看身後，是不是也有人在追着你跑。人心就像是、這茶水，你要是不續熱水，再好的茶涼了也不好喝。”

水纖月知道她說的是誰，這也是她一直内疚的事情。

“宋姑娘，我不想和你說太多，但我有苦衷，你的話我會記在心裡，可我還是要告訴你，不要給大人帶來麻煩，對你們都好。”

宋橙喝完最後一口茶，起身看着她“水姑娘你放心，我不會成為魏大人的麻煩，有一天他若是有事，我還能護着他。”

說罷，将茶杯重重放在桌上，轉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