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當這部網劇劇本找上門時,我雖然猶豫過,但也意識到這是一個好機會。我正式向父親無言宣戰,我也可以憑自己的能力掙錢,養活自己。
于是我帶着賭氣的性子進了組。
記得拍攝第一場吻戲時,我腦海裡面閃過高中丢掉初吻時的零星畫面,強自鎮定着告訴自己不要後退。
事實上,我也确實做到了。
隻是比起高中的模糊感覺,這次對于親吻這個詞的理解卻明朗了許多。
一種生理上的觸碰,我隻感覺有什麼東西堵住了喉嚨,呼吸有點兒困難。不美妙,也不是太反感。
一句話總結下來就是無感的狀态。
後來機緣巧合,公司推薦我去拍攝一首MV,歌曲主題是同性戀。
時至今日,我早就忘了當初大學都沒畢業的我為什麼要答應這個請求,大概是因為家中父親的诘難、亦或者沒有太多錢财傍身的窘迫、也可能是迫于當時公司的壓力。
總之,我答應了。
這世界上不可能存在什麼拍點和這方面有關的東西就自動變成同性戀的說法,于是因為作為這首歌MV男主而小火一把讓我嘗到甜頭的緣由,接下來公司有意安排我和同期的練習生賣腐,我沒有拒絕。
因為此時我将來要成家立業的計劃并沒有被打亂。
但我也因此變得憊懶,或許是由于家境的原因,我從出生到現在就不曾因為錢财發愁過。也因為這個契機,我與父親無聲的戰争也算得上初戰告捷。但關系卻降至冰點。
可能是生活上沒吃過什麼苦,因此為了公平起見,老天爺總會在别的地方找回來。
我一方面和公司練習生有意無意賣腐,也有過和女演員正常合作。但是我發現,我竟然都沒有任何心動的感覺,不管是生理上的還是心理上的。
我有點兒慌亂,查閱資料,得知了無性戀這個詞彙。
也因此,我并不認為自己是同性戀。
彼時因為工作上偶有不順,我常常窩在家中,父親倒是不直言擠兌我,隻是換成了明裡暗裡的揶揄,不像從前那樣說我不學無術,隻要求我一定要好好完成學業。
因為查閱的資料,我雖然也告誡自己無性戀并不是什麼身體或者心理疾病,但也自覺自己和他人不一樣,心中想法很多。
後來随着畢業,再加上同前公司進入解約流程,當時的經紀人左右勸解,認為我拍戲有天賦,努力下去還是有前途的。
我因為一些工作上的摩擦和父親長久以來的不支持感到疲累,于是态度十分敷衍。
前公司覺察,倒反過來問我是不是有什麼不滿?
有嗎?
我也不清楚,懶得周旋,拿出家中不缺我掙這一口飯為由揚長而去。至今仍然忘不了有剛進前公司目睹這一遭的小練習生目瞪口呆,一副有錢果然了不起的樣子。
此後更是直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窩在家中裝了一個家庭影院,成天放着膩死人的愛情電影,祈望找到一點兒心動的感覺。
收效甚微,我能體會到電影裡面的場景和氛圍感,但卻落不到自己身上。
我還注冊各種社交賬号找陌生人聊天,但往往說了不到幾句就覺得無聊,隻有聊起性向這件事才會暢談挺多。
我甚至有時還傷春悲秋地想,自己是個沒有心的人。
無所事事太久,直到過了二十四歲生日,三月初,華盛娛樂公司遞來橄榄枝,父親看我在家還以為我已經放棄了追逐演藝圈的事情,因此知道了這件事又開始不高興。
母親則是認為我在家待着也是無聊,有事做倒不如去試試。她以為我是熱愛這份事業的。更何況華盛娛樂公司名下涵蓋了華盛影業、華盛電視公司、華盛制片廠……等諸多有關影視行業的子公司,是現今娛樂圈當之無愧的行業No.1。比起去不知名皮包公司,整日無所事事,還不如進個有名點兒的造星大廠。
說實話,我也願意自大地承認,在演戲這件事上,我是有一點兒天賦在身上的。
于是我開始聯絡洽談。
但是結果卻不是太理想,公司要求簽約年限為七年最低,我則認為這仿若賣身契,第一次約談不歡而散。
四月初華盛再次發來商議消息,言辭間依舊對于簽約年份不做讓步,但是提到了許多公司的工作環境以及同事之間的相處氛圍。
我依舊不為所動,但卻實實在在感到痛苦。
我看上了一棟房子,這些年因為工作積攢下來的錢也花得所剩無幾,雖然有母親偶爾的接濟,但父親的眼神又仿佛是讓我回到了當初的敵對狀态。
我放狠話放得太早了,我家中不缺我掙的這點兒錢,但是我缺。
于是我隻好妥協,答應了華盛商量簽約。
約定簽約日期的前一天,我還在糾結是不是要賭一把看看能不能把年份減一下,兩年不行,一年也是可以的。
想得郁悶,我收拾了一下,跑到酒吧喝酒。
期間偶有男男女女上前搭讪,我來者不拒,但即使是借着酒吧迷離的燈光氛圍,也都沒有想要有什麼深度發展的念頭,于是漸漸演變成請對方喝一杯酒,碰一個杯。
到最後頭暈得不行,以至于第二天被鬧鈴叫醒時,隻感覺頭疼欲裂。
我好不容易強撐着身體趕到公司,然後,我遇到了江聞。
更準确一點兒的說法是——我再次遇見了江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