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聞言促狹一笑,“你剛剛還說我沒有給你名分,那哪裡來的分手這個說法?”
簡直是自搬石頭砸腳,我說,“沒和你開玩笑,我父親這個人有時候挺不講道理的。”
“那你肯定也繼承了你父親的基因。”
我有點兒生氣了,因為江聞的态度,我真的很擔心,也害怕,但他卻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不禁讓我懷疑這些時日的相處隻是戲耍,他原本就不是真心對待我。
看見我表情不悅,江聞擡手拇指托着下巴食指和中指按着太陽穴,“好,如果他讓我倆分手,他會怎麼做?像電視上那樣把我叫出去?然後給我甩張銀行卡或者支票,離開我兒子?”
狗血影視橋段無論在哪個國家都是通用的。
我被逗笑了,果然,這個人一言一行都能影響到我的情緒,我問,“那真這樣你怎麼做呢?”
“那我當然接受啊。”
我叫他的名字,“江聞!”
“幹嘛?”他撇嘴,“我又沒說接受了就和你分開,我們可以假裝分開,到時候我就拿着你爸給的好處費養着你。”
他還委屈上了,我簡直不知道該做出什麼樣的反應,有點兒想笑,“你真的是電視看多了,我父親找人打你一頓還差不多。”
他震驚,“不會吧?你爸是黑/幫的啊?”
我差點兒要被他笑死了,怎麼那麼可愛。
我甚至想幹脆直接帶着他上門好了,說不定我父親看到他那麼乖、那麼可愛,直接願意招安他,讓他直接嫁進家門。當然,我知道這不可能。
我隻是覺得,這個叫江聞的人,就是有這樣的魔力,明明當下的處境那樣的焦灼,但他就是有自信做到不慌不亂,甚至還間接影響到了我的情緒,就好像一直籠罩在頭頂的烏雲被撥開了,陽光潑灑而下。
當然,我也知道,好天氣不會一直持續。
我說,“開玩笑的,他不會打你。”但肯定會打我。
氣氛沉靜下來,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我手上的碗盞終于一點兒溫度都沒有,甚至還有點兒冰涼。
江聞說,“不然叫阿姨出來吃頓飯?”
“你想從我母親這裡下手?”
“能攻略一個是一個啊。”
我搖頭,我母親也不是一個好解決的,甚至于我母親更精于人情世故。就像是我父親就是鐵血手腕,那我母親便是繞指柔。她也許明着不說什麼,給足面子,說不定私底下跑去給江聞的父母通氣,她管不了别人,隻好讓其各掃門前雪。
更何況江聞也給我說過,他家裡面對此也是不贊成。
“算了。”我無聲歎了口氣,“這方法不奏效的。”
“你不試試怎麼知道呢?”江聞猶豫着,“況且,我感覺阿姨也不是那麼壞的人。”
江聞當然不明白我母親這人有多會做臉面,為了支持我的工作,她甚至可以惡補身份是作為我搭檔的江聞的資料,對普羅大衆說着她很喜歡江聞,看過江聞的戲。實則在家她隻喜歡看時政新聞和财經頻道。父親也經常教育我,生意場上的事情,做大了去不可能和時政沒關系,隻要在家,飯後節目不會少,常常架着我也一起看。
因此我那些彈吉他、買模型的愛好在父親眼裡就隻是玩物喪志。
“先緩緩吧。”我起身,撈過椅子坐在他的身旁,将他的手指勾着,“後面有活動,也要拍劇。我母親到時候會來探班的,到時候再見也不遲。再說了,她才知道沒多久,總得給她點時間讓她消化一下。”
确實也是這個道理,江聞勉強接受了我的說法。
我倆幼稚地捏着彼此的手指玩了一會兒,他打了個哈欠起身,“我去再眯一會兒,你自己收拾。”
我點頭,“好。”
他睡眠質量不高,我當然是希望他能休息就多休息的。
都還算不上三瓜倆棗的碗,也懶得開洗碗機了,我正洗刷刷呢,他蹬蹬蹬一路小跑着下樓來,手裡還舉着我的手機,“有人給你打電話。”
我拿過一看,是遊浩淞的。
他自覺扯了紙巾給我擦手,然後接過我的洗碗巾洗碗。我接了遊浩淞的電話,沒回避。我說要是他說我壞話,有的是人為我抱不平,遊浩淞罵我有病。
打完電話,江聞也洗好了碗,一手撐在流理台上挑眉看我。
我看他那個傲嬌的小表情就覺得心軟,也扯了紙巾一邊給他擦着手,一邊說,“遊浩淞問我倆有沒有時間,讓我們去港島找他玩。”
“啊?”
“去嗎?”
“這麼突然的嗎?”
我想了想行程,“好像接下來也沒有什麼事情,如果是宣發相關的話,應該也就是《隔離地》到時候讓經紀人幫我們發,或者把物料給我們,我們自己發也行。而且我看了,你的《江城物語》戲份都是集中的,左右騰個三四天的時間是可以的。”
江聞想了想,“嗯?是你這個朋友生日嗎?”
“他生日還早着呢。”
“那是幹嘛啊?”
“哦,他說他爸新買了一匹賽馬,第一場比賽定在跑馬地,讓我們趕個巧去湊個熱鬧。”
江聞眼睛亮了亮,我覺得有戲,趁熱打鐵,“去吧,他們其實也挺想見見你的,不然也不會特意提了。”其實遊浩淞和周瑞怡都還好一點,起碼他倆可以來去自如,但礙于陳俊樂的特殊情況,不好隔三差五來找我,那就隻能是我帶着江聞上門了。
他猶豫再三,終于松口,“好吧。”
我心下一動,勾着他的領子,他目光警覺,然而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我吻住。
“周司越!”他推開我,沒好氣地捶我肩膀一拳,罵,“流氓。”接着頭也不回地往樓上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樓梯拐角,隻覺得這些時日經曆的這些,渾渾噩噩,驚心動魄也算得上有。但回味起來,方才的吻竟然讓我産生了一種劫後餘生的慶幸。
我又想起卡爾·薩根的那句話。
我遇到他,從一開始,就是莫大的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