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路邊玩耍的孩童,看着清風吹動樹葉,看着一如往常的村莊。不知何時,身後跟随着一隻雪白的小狗,這應該就是陳姨家的吧。
小狗不緊不慢地跟着江明桢,她停下來,它也停下來。江明桢蹲下來張開雙手,小狗向她奔來。它的眼睛很純淨,是那麼地信任人。它還不知道人的危險,不懂得人的可怕吧。
江明桢将小狗抱在懷裡,慢悠悠地走着。
不讀大學就等着嫁人?将生兒子作為自己的唯一價值?不,讀書的作用就是讓人學會思考,受了這麼多年教育,她還有很多想做的事,還要實現自己的人生價值。讀,就是家裡不出一分錢,自己想辦法,自己選!
江明桢望着天空,望着在空中飛旋的鳥兒。她告知自己應該接受命運的苦難,這沒什麼,她從出生開始就在承受苦難,早就習慣了才對。她根本沒有怨天尤人的資格。
她的生命就像一個海綿,而苦難就像是海水,她的屬性造就了她必須承受,無處躲藏。
“一切不幸命運的救贖之路最終是自己。”江明桢在心裡一遍遍地念着這句話。有些路,沒有勇氣向上走,就隻能随波逐流,就看自己如何選擇。
她決定了,就算家裡不出一分錢,依然去南京。
傍晚,江建國已經回去了,母親也開始打包要用的東西搬往縣城。江明桢知道,這一切她都無法改變,而她也沒有精力去管這些了。她的路都是未知的。
她告知母親,她還是要去南京上大學,沒有學費,也要去。
“你去告訴江建國吧,這是我的決定。”說完,江明桢便回房間收拾東西,她希望明天就去南京。
晚上,江明桢給大姐劉明依打了電話,告知她要去南京上學了。她又打電話給李言旌,希望可以讓她的父母幫自己買張去南京的火車票。
當李言旌知道江明桢家發生的這些事後,第二天一早她就來看江明桢,還給她帶了一條新裙子和一些吃的。比起江明桢,李言旌的父母早給她準備好了一切東西,還要親自送李言旌去學校報到。
“明桢,你真的想好了嗎?火車票我爸已經給你買好了。但是四年大學要花的錢,可怎麼辦呢?”李言旌心疼明桢,但她也幫不了她。她接着又說:“要不,你給林老師打個電話吧,我想......”
“不!不要說。”還沒有等李言旌說完,江明桢馬上打斷了她:“你不要跟他說我的事,這是我自己的事。”
“可你一個女孩子啊,最遠都沒出過我們這個市。現在是你一個人去南京那麼遠的地方,你路上遇到小混混怎麼辦?如果你是男生,反倒不怕。林老師那麼好的人,我想他會願意幫我們的。”
“旌旌,我沒有别的選擇。可能我身邊隻有你會替我擔心了。你還記得我最喜歡的那句話嗎?”
“一切不幸命運的救贖之路最終是自己。”兩個人異口同聲地說道,相視而笑。
天還未亮透徹,天空已不是滿天繁星的景象了,隻有頭頂上空的點點星辰近在眼前,似乎要墜落下來。
昨天晚上,母親給江明桢塞了300塊錢,算是給她出門費,沒人提學費的事。她連個像樣的行李箱都沒有,隻背了一個書包,裡面是《錄取通知書》和幾件換洗衣服而已。大姐,母親和陳姨三人來送她。
似曾相識的場景,還是年初送林尚川的時候。
是該出發了。
不管怎樣,明天就到南京了,那都是讓人值得期待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