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灼灼地看向狡黎,希望從對方的臉上,識别出謊言被拆穿後的不爽。
然而,回應他的隻有狡黎自始至終都沒有改變的鎮定神色。
見狀,寇栾悄然地歎了口氣。
他知道狡黎接下來的話語,會有多麼的殘忍,但他卻無計可施。
畢竟,是“獵物”主動向“獵人”開口,詢問狩獵的細節。
他就像是一場盛大悲劇的旁觀者,離不開,也阻止不了。
“你說的很對。”狡黎贊賞性地看了一眼姚芳華,卻讓穿着白裙的女孩,倏地感受到了一陣寒意,“既然你的用詞是‘表現’,我認為,你距離真相,已經很接近了。”
“……什麼意思?”
姚芳華完全沒有領會到他的深意。
“我來吧。”
寇栾搶在狡黎的前面,主動攬過了扮演“惡人”的活。
由他來講述,至少能夠适當地修飾一下措詞,減少話語帶來的沖擊力。
寇栾之所以能夠忍耐到現在才開口,完全是因為,之前的他同樣被蒙在了鼓裡。
即使他樂意當這個“惡人”,他的嘴裡也蹦不出什麼有價值的話語。
直到狡黎闡述完道具的三種使用場景,他才終于搞清了前因後果。
“好。”
面對寇栾明顯帶着敵意的打斷,狡黎卻絲毫沒有顯露出憤怒的情緒,反而很輕易地就順從了他的意思。
見狀,寇栾略感意外地挑了挑眉毛。
他本以為他會遭到強勢的反對。
畢竟,對于散播惡意這件事,對方似乎做得頗為享受。
沒想到,對方卻答允得這樣随意。
真是一個難懂的人。
略微停頓了幾秒,寇栾接過狡黎的話頭,繼續說了下去。
“葉谧最後的虛弱,是她故意表現出來的。”
他一開口就是重磅炸彈。
“……你說什麼?”
劉郁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
“我不是說她的痛苦,都是僞裝出來的,我是說一直到最後,她才故意放開了對痛苦的壓制,表現出了剔除忍耐之後,她會是什麼狀态。”
眼看着劉郁誤會了他的意思,寇栾趕緊補充道。
“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劉郁依舊感到不解。
聞言,寇栾無奈地歎了口氣。
他本打算說到這一步就停止,剩下的細節,可以慢慢地靠意會領悟。
但顯然他高估了劉郁的理解力。
“為了讓你能夠……呃,能夠比較平滑地接受她死亡的事實,她刻意地表現出了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好讓你多一些心理準備。”
寇栾小心翼翼地組織着自己的語言。
“我猜,她在院子裡的時候,之所以不願意站進你用雙手圈出的領地,絕不是出于嫌棄,她應該是打算,獨自留在那裡,迎來自己的死亡,不讓你看見這個殘忍的過程。”
盡管寇栾努力地規避了所有可能造成毀滅性傷害的詞彙,但在看清劉郁臉上的表情之後,他就明白自己的努力,已經付諸東流。
事實上,寇栾已經選擇性地忽略掉了一部分事實。
他推測,葉谧剖開自己肚腹的目的,很可能不像女孩說的那樣,是為了消滅附着的蟲卵。
她很可能是被使用道具後的巨大痛楚,折磨得維持不住正常的外表。
雖然狡黎沒有描述,在第三種情境下,使用這個道具,使用者需要經受的苦難細節。
但寇栾暗自做出判斷,大概率繞不開本局遊戲的那些緻死因素,再加上葉谧女玩家的身份,加諸她身上的刑罰,已經顯而易見。
她腹部的猙獰傷口和那盆被徹底污染的水,就是最好的證明。
不過,葉谧感受到的痛苦,一定是其他女玩家的數倍。
因此,她甯願用開腸破肚的瘋狂行徑,壓制她體會到的一切,好讓她看起來神色如常。
寇栾簡直無法想象,什麼樣的苦難,能夠遠遠地蓋過将自己親手開膛的痛楚。
他的腦海中,情不自禁地浮現出了葉谧空空如也的腹腔,以及她展示給其他玩家的時候,那副毫無波瀾的樣子。
由于狡黎的惡劣舉動,就在不久之前,姬雪被炸得空無一物的腹腔,同樣進入了寇栾的視野。
他控制不住地将兩者進行了比較。
然後,一個極其可怕的念頭,從他的内心,緩慢地升騰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