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
寇栾從善如流地搖了搖頭。
進入遊戲的前一分鐘,他正在喊鄰居吃蛋糕,壓根兒就沒關注手機。
“大概兩個多月前,他就已經死亡了。”蘿萌萌幽幽地歎了口氣,“但他死亡的方式,涉及重大的醜聞,為了公司的形象,硬是被壓了兩個多月,才被爆出來。”
“重大的醜聞?”寇栾似乎已經明白了什麼。
“對。”蘿萌萌壓低了聲音,“聚衆那啥,你懂吧?”
“……懂。”
面對蘿萌萌陡然變了味的眼神,寇栾趕緊補充了一句:“是意義上的懂,經驗上絕對為零。”
“我什麼都沒說,你急個什麼勁兒?”蘿萌萌揚了揚眉毛,“總之,他在參與那檔子事的時候,可能過于激動,直接猝死了。”
“……”
寇栾陷入了沉默。
“據說,他咽氣的那一刻,身下還壓着一個人。”蘿萌萌詳細地描述道,“不僅于此,那條新聞鍊接的下方,還有知情人補充,說當時的場面,相當壯觀,除了搞顔色,還涉賭涉毒,幾乎把法律的底線,挨個踩了個遍。”
事實上,寇栾很清楚,蘿萌萌的這段話,意味着什麼。
為了合理化玩家在現實世界中的死亡,“引”基本不會改變玩家身處的場所和從事的活動,隻會制造一些無法逆轉的“意外”。
也就是說,池晟在進入那一局遊戲之前,正在快活地享受着蘿萌萌所描述的一切。
寇栾突然感覺很憤怒。
娛樂圈确實不是一個幹淨的地方,他也不想站在道德的高地上,審判别人的放縱。
很多被拖入“引”的玩家,僥幸生存之後,都會性格大變,報複性地參與一些以前絕不會嘗試的事。
池晟當然可以是這些玩家之一,但必須有一個前提——
他從未對曾芸靜表示出癡情。
要不是當初的曾芸靜,在面對危機的時候,選擇主動松開了手,池晟根本就沒有回到現實世界的機會。
口口聲聲地說着走不出來的人,哭泣自己失去此生摯愛的男性,竟然在女友死亡之後,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陷入了糜爛的循壞。
借酒澆愁的行為,還勉強能夠被他理解,但像池晟這種,自甘堕落的腐爛,完全和“深情”二字,扯不上任何關系。
寇栾回憶起池晟主動給他打出的那通電話。
在那通電話裡,池晟不斷地重複着自己的痛苦和忏悔。
他說,他活着的每分每秒,都備受心靈的折磨和煎熬,這讓他夜間無法安眠,白天精神恍惚。
他恨不得直接去死,贖清罪孽的同時,還可以陪伴曾芸靜。
寇栾清晰地記得,那通電話撥出的時間,是曾芸靜死亡後的一個月。
……呵呵。
他勾起嘴角。
他竟然會相信池晟的鬼話,還好心好意地安慰了對方一番。
不得不說,那通電話就是池晟演技的巅峰。
假如他沒有死亡,寇栾一定會沖到他的面前,好好地“教導”他一下,演技究竟應該被用在什麼地方。
不過,有句話池晟倒是沒撒謊——
他在夜間确實無法安眠,卻不是因為思念曾芸靜,而是忙于鬼混,壓根兒就沒時間睡覺。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曾芸靜在死亡前的那一刻,依然覺得自己被男友深愛着。
或許,曾經的池晟,真的用情至深,但在妒火的熏陶和“引”的威脅下,那點微末的情感,根本就不值一提。
“死得好。”
片刻後,寇栾擡起頭,由衷地感慨了一句。
跟寇栾說完池晟的情況之後,蘿萌萌就走上了小徑,離開了遊戲,伊牧川緊随其後。
于是,迷霧中隻剩下三個“人”——
寇栾、周景然和Ashy。
望着幾步之遙的周景然,寇栾的視線,不自覺地飄向了對方那副定制的眼鏡。
……行走的一千萬啊。
寇栾有些牙癢地想道。
“有事和我說?”
周景然主動打破了沉默。
他之所以留到現在,就是因為察覺到了寇栾的意圖。
畢竟,對方是他唯一認可的人類朋友,他願意為寇栾等待一段時間。
“你怎麼知道?”
寇栾沒有掩飾自己的詫異。
“你看我的頻率,比往常高了百分之三十。”
周景然有條不紊地回答道。
“……你真的是曆史學博士嗎?”
寇栾又一次問出了這個問題。
“研究曆史需要一定的數字敏感度。”周景然的聲音毫無波瀾,“很難理解嗎?”
聞言,寇栾趕緊擺了擺手:“不難!一點兒都不難!”
他生怕周景然,一個不高興,就把他踢出了“朋友”的隊列。
雖然這個隊列,目前好像隻有他一個人。
平時倒是無所謂,此時此刻的他,恰好有求于周景然,他不想制造額外的阻力。
“你能不能幫忙搜集一些個人的信息?”深知周景然的個性,寇栾略去了拐彎抹角的環節,選擇直入主題,“尤其是……明面上看不出來的那些。”
“你能提供多少資料?”
周景然稍作思考,他沒有正面回答寇栾的問題,而是冷靜地進行了反問。
對此,寇栾早有準備,他微笑着說道:“姓名、性别、大概處于的年齡段和當前的住址。”
“可以。”
周景然輕輕颔首。
見狀,寇栾終于松了口氣。
他選擇找上周景然的原因很簡單——
正是源于那副架在對方鼻梁上的近視眼鏡。
有能力在近視眼鏡上花費一千萬的人,背景肯定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