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
他又開始感到牙痛了。
沉默了片刻,他才認真地回答道:“我的職業是演員,因此,我擅長分辨人的情緒,也許在其他人的眼裡,你的失控是因為對朋友的珍視和對危險的後怕,但我卻看出了明顯的不同。”
“願聞其詳。”
“我打個比喻吧。”為了表述得更加形象,寇栾換了一種說法,向滕玉和進行說明,“甲和乙是一對好朋友,某一天,甲出現了意外,好不容易才死裡逃生,面對這樣的情況,乙的情緒應該是強烈且單一的。”
“接下來,我們将背景複雜化。”
“甲還是出現了意外,也還是死裡逃了生,但他卻告訴乙,假如他沒能逃脫,乙會代替他死亡,聽到這樣的事實之後,乙肯定還是會給出較為強烈的情緒反應,但卻不再單一,而是變得非常複雜。”
“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寇栾看向已然陷入思考的滕玉和。
“……不明白。”
邢峰用力地搖了搖頭。
“沒問你。”寇栾懶得多浪費腦細胞,“安心當個吉祥物吧。”
“?”
邢峰差點沒繃住自己的表情。
“心有餘悸和兔死狐悲的區别?”良久,滕玉和斟酌道,“當然,‘兔’沒有死,隻是情況類似。”
“差不多。”寇栾輕輕颔首,“那時,我從你的表情裡,看到了對自身的擔憂,即便失去了SSR,意味着戰鬥力的大幅下降,最終會威脅到‘王’的安全,但人在聽到朋友遇險的當下,隻會展現出對朋友的關心,不大可能會想到如此深遠的地步。”
“我好像聽懂了。”
邢峰的眼睛倏地亮起。
作為一個“吉祥物”,他站在寇栾的身邊,锲而不舍地刷着自己的存在感。
“另外,你還指責了談先生。”寇栾補充道,“盡管你包裝了你的措辭,但你沒能控制好你的語氣,面對剛剛死裡逃生的同伴,就算對方安然無恙,你也不應該有責怪的意思,更何況,你一直表現得很溫和,跟‘暴躁’兩個字,完全搭不上邊。”
“我明白了。”滕玉和鄭重地點了點頭,“是我的問題。”
“……不管是誰的問題,我想再問個問題。”忍耐了一會兒,邢峰還是決定開口詢問,“為什麼要撒這種謊?如果是為了保持低調,避免吸引到仇恨值,将兩個人的身份互換,并不能達到任何效果,畢竟,對于其他人來說,你們還是一對‘王’和SSR的組合,正确的做法,應該是僞裝成普通玩家。”
“他這麼做是為了我。”自始至終都很安靜的談星晖,終于不再沉默,“我的個性比較木讷,不善于跟他人溝通,他幹脆承擔了這個角色,代替我去跟其他玩家交流。”
“SSR也可以張嘴說話啊!”邢峰仍舊不解道,“為什麼一定要讓‘王’來溝通?”
“像你和寇演員這樣的玩家,當然沒問題。”滕玉和笑了笑,“但不是所有玩家,都對SSR抱持着善意,少數極端的存在,甚至會把SSR當成怪物來對待。”
“這麼誇張?”
邢峰不由地張大了嘴巴。
“嗯。”
寇栾下意識地接了話。
他想起第一次進入遊戲的時候,其他其他玩家對待狡黎的态度——
輕蔑中夾雜着忌憚,冷漠中混合着妒意。
顯然,他們沒有将狡黎看作人類。
因為SSR這個設定的出現,就連寇栾自己,都生出過不少疑慮,何況是難度為此而增加的其他玩家?
至于身為“王”的寇栾,雖然也曾經遭遇過不友好的對待,但他畢竟和其他玩家,來自同一個世界,受欺負的程度,相對輕微了一些。
要不是他們自己争氣,後續估計還要吃上不少苦頭。
……生活不易啊。
寇栾深深地歎了口氣。
因此,他非常理解談星晖和滕玉和的做法。
從過往的表現來看,談星晖确實不怎麼動嘴皮子,他更像是一個執行者,穩重可靠,搭配上能言善辯的滕玉和,才會組合出最佳的效果。
不過——
寇栾回憶起遊戲開始時的個人介紹環節。
“所以,所謂的電話營銷員,其實是你的職業?”他望向談星晖。
當時,滕玉和僞裝成了“王”,他說他在現實世界,從事的是電話營銷員的行業。
既然真正的“王”是談星晖,那麼,這項工作的實際擁有者,很可能要發生變更。
“嗯。”
果不其然,男人點了點頭。
“為什麼會選擇這個工作?”寇栾追問道,“你不是不擅長溝通嗎?”
“為了鍛煉自己。”談星晖真誠地回答道,“我不習慣跟人面對面,看不到對方的情況下,我會自然很多,這份工作很适合我。”
“也對。”
寇栾再次被對方說服。
不知為何,對于“電話營銷員”這個崗位,寇栾的心中,始終萦繞着一種怪異的感覺。
他本以為,這種感覺來源于它錯誤的歸屬,可明明此刻,問題已經得到了糾正,他卻依然能夠清晰地感受到那種隐隐的怪異。
在邏輯不存在任何漏洞的情況下,寇栾隻能搖了搖頭,暫時放棄了思考。
“你的特殊能力是什麼?”寇栾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不想說的話,也沒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