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寇栾的提醒,除了不在場的阿鼠,幾乎所有玩家,都乖乖聽從了他的囑咐。
于是,本局遊戲最大的危險點,就這麼早早地被衆人既合理又荒謬地避開了,其中自然包括寇栾的朋友。
要知道,即便“引”再怎麼針對寇栾,也得在它自己設定的規則裡,想方設法地進行嘗試。
這相當于針對雙方的限制。
縱使天平傾斜得頗為嚴重,但它至少還存在。
否則,就算寇栾比現在聰明一萬倍,面對肆意妄為的“引”,他也隻能絕望地等死。
打個不恰當的比喻,寇栾就像是一個被迫行走在鋼索上的人,“引”代表了他腳下的鋼索。
為了讓他墜落,鋼索拼了命地晃動,寇栾隻有小心謹慎地踩下每一步,才有可能保證自己短暫的安全。
盡管寇栾猜不出,鋼索晃動的極限,他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咬牙堅持下去,但他基本可以肯定,鋼索不會不聲不響地消失。
這就相當于“打遊戲開挂”和“直接把遊戲地基給挖了”的區别。
簡單點說,“引”不大可能會有“殺敵一百,自損一千”的愚蠢舉動,它更傾向于在漫長的遊戲過程裡,努力找出不悖離遊戲規則的方法,對寇栾進行深入的折磨。
我到底是怎麼把它惹到這種程度的?
寇栾百思不得其解。
想起他那個拍拍屁股跑路的SSR,寇栾很難不懷疑,這些莫名其妙的事件,都跟對方有關。
真是一個混蛋啊……
寇栾默默地在心裡把狡黎罵了個爽。
說實話,寇栾甚至有點期待“引”的發瘋——
他不介意把這池漆黑的水,攪得再渾一點。
這款堪稱瘋狂的遊戲,徹底激發了他心底隐秘的黑暗。
事實上,寇栾是一個非常喜歡秩序和規則的人,但當主動權被奪走之後,他甯願一起毀滅,也不肯向他人的秩序和規則低頭。
跟自尊無關,也不涉及傲慢,僅僅是觸及了他的逆鱗。
寇栾的神情漸漸變得冰冷。
——
“……旻文?”
Susan愣愣地看向身邊的男孩。
對方安靜地走在自己的左側,除了略顯沉默,神色跟他平時呈現出的樣子,基本沒有什麼區别。
Susan顫抖地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弟弟的臉。
太好了!
她的眼中瞬間盈滿了淚水。
一切都是幻覺。
等她平複好了情緒,她一定要拉着蘇旻文,好好地說一說,這些荒誕的念頭和情節。
然而,還沒等她接觸到蘇旻文的身體,高個子的男孩,忽然低頭掃了她一眼。
他的眼神既空洞又複雜,似乎蘊含了萬千的思緒,又好像什麼都沒有,隻是再簡單不過的一瞥。
見狀,Susan伸出的手,猝然停在了半空中。
下一秒,鋪天蓋地的恐懼,就将她深深地淹沒了。
Susan拼命地推進手掌,想要觸摸到那份足以讓她安心的溫暖,卻如同被施了定身術一般,完全動彈不得。
男孩什麼都沒說,隻是從容地收回了視線,然後拔腿向前方跑去。
為了Susan下午上班方便,他們飯後散步的地方,就選在她的辦公場所附近。
事實上,這裡本身就是一個小有名氣的觀光景點。
原因很簡單——
它位于江畔。
隻不過,現在是旅遊的淡季,再加上時間接近午休,來往的人群,顯得相當稀疏。
江風徐徐地吹拂在臉頰上,将Susan尚未脫眶的淚水,輕而易舉地蒸幹在了表面。
為數不多的路人,都被那個瘋狂奔跑的男孩吸引,他們不約而同地停下了腳步,向他投去好奇的目光。
直到男孩翻過了欄杆,他們才意識到即将發生什麼。
“……姐!”蘇旻文轉過身,對着Susan的位置,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如果有下輩子,我來當你的姐姐。”
下一秒,男孩就閉上了眼睛,向後方仰倒而去。
“天哪!”
“快救人!”
“他瘋了嗎?”
“他在自殺嗎?”
“馬上報警!”
“還看得見人影嗎?”
刹那間,此起彼伏的聲音,回蕩在Susan的四周,原本安靜的環境,像是即将沸騰的水,變得既嘈雜又喧鬧。
無人注意的角落,Susan緩慢地蹲下了身子。
她終于放聲痛哭了起來。
……
“小寇,想什麼呢?”熟悉又陌生的女聲,鑽入寇栾的耳中,“怎麼突然臉這麼臭?”
“……嗯?”
聞言,寇栾立即打量起了周圍的環境,他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公共休息室。
室内依舊隻有他和化妝師兩個人。
毫無疑問,剛剛問話的那名女性,就是性格大大咧咧的化妝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