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才剛剛朝外邁出一隻腳,那隻熟悉的手臂,就第三次刷起了存在感。
發覺自己被對方拉住的寇栾,疑惑地回過頭:“怎麼了?”
可能是逆光的原因,塗掠此刻的神色,看起來竟然有些古怪。
“小心……你的同伴。”
他輕聲說道。
直到安全回到家中,寇栾仍然沒有想明白,塗掠最後那句話的意思。
事實上,在說完那句莫名其妙的話之後,塗掠就松開了手,借着寇栾身體的慣性,将他“驅逐”出了自己的車子。
他甚至沒有給寇栾追問的機會。
“……小心我的同伴?”
坐在沙發上的寇栾,一邊心不在焉地撸着醜橘,一邊思考這句看似簡單、實則讓人摸不着頭腦的話語。
首先,他需要搞清楚一個問題——
他的同伴是誰?
要知道,他目前隻跟塗掠共同參與過一場遊戲。
而其中能夠跟他稱得上是關系密切的幾個人,已經死去了大半。
在剩下的幾個玩家裡,周景然勉強能夠被稱為是他的同伴。
但寇栾覺得,塗掠應該不是在說周景然。
畢竟,周景然壓根兒就不用自己小心。
對方本身就會跟自己的同類——人類,拉開足夠長的距離。
事實上,如果不是因為無意間誇贊了對方的眼鏡,他也無法順利地跟周景然熟稔起來。
除此之外,這件事還發生在那一局遊戲的末尾。
而那時,塗掠早已回到了現實。
除非對方能夠在迷霧中安裝監控——
寇栾又控制不住地回想起了那個收錄了自己數次糗态的監控。
否則,對方絕無可能知曉寇栾和周景然的互動。
撇除了周景然的“嫌疑”,答案就變得相當清晰了——
狡黎。
從身份來看,SSR确實是“王”最好的夥伴。
隻不過,狡黎和他的關系,太過複雜,導緻他們呈現出了一種亦敵亦友的相處模式。
但是,看在外人的眼裡,他們大概配合得相當無間。
狡黎請假之後,獨自一人的寇栾,還沒在遊戲中碰見塗掠,因此,對方大概還不知道狡黎已經消失的事實。
假設塗掠認為狡黎還在自己的身邊,那他提醒寇栾的行為,就有了相對的合理性。
關鍵是——
塗掠為什麼要提醒自己這一點?
究竟是他獲取了什麼信息,還是他看出了什麼端倪,抑或是他為了讓自己下定合作的決心,抛出了一個虛假的誘餌?
寇栾百思不得其解。
他唯一能夠确定的事,就是狡黎确實有問題。
自己那位心眼多如發絲的SSR,就像一顆不定時的炸彈,哪怕現在不知所蹤,依舊讓寇栾覺得危險。
“砰——”
略顯沉重的關門聲,打斷了寇栾的思路。
被猝然響起的動靜吓到,醜橘豎起渾身的毛發,不爽地“喵”了一聲之後,它從寇栾的膝蓋跳下,飛快地蹿進了卧室裡。
“可惜了。”見狀,寇栾失笑着搖了搖頭,“難得和我這麼親近一回。”
他差不多猜出了動靜的來源。
從時間推算,他那位同樣秘密重重的新鄰居,應該已經停好了車,剛剛回到家中。
強烈的好奇心,燃燒在寇栾的心口,他很想直接沖出去,敲響對面的那扇門,詢問塗掠最後的那句話,究竟有什麼深意。
但他最終什麼都沒做。
因為他知道,塗掠不會開口。
對方在車上的态度,已經說明了一切。
真讨厭那些話隻說一半的人啊……
不停腹诽着的寇栾,渾然忘卻了自己,在每場遊戲的解謎階段,也是這樣一副令人讨厭的做派。
“該休息了。”
望着蒙蒙亮的天色,寇栾直接躺倒在了沙發上。
他扯過背後的珊瑚絨毯,随意地搭在身上,打算先在這兒眯上幾個小時,等他恢複了精神,再去浴室洗漱。
作為一個愛幹淨的男演員,寇栾有一些輕微的潔癖——
如果是外出歸來,無論時間有多短,他都必須沖過澡,才可以躺到卧室的床上。
在身心俱疲的情況下,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寇栾就陷入了沉眠。
或許是因為,熟悉的環境,帶給了他無與倫比的安全感,寇栾沒有注意到,在他入睡之後,原本已經跑進卧室深處的醜橘,又邁着小心翼翼的貓步,回到了客廳裡。
它徑直走到玄關的位置,卻在距離大門一米左右的地方,停下了腳步,怎麼都不肯再向前。
“……喵?”
醜橘歪了歪毛茸茸的腦袋,兩顆玻璃珠般剔透的眼球,反射出了些許的不解。
仿佛感受到了它的存在,站在門後的人,懶洋洋地擡起一隻手,嘴角微微上揚——
“嗨。”
對方的聲音低沉卻不乏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