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似是在關心小張的情況,但他琥珀色的瞳仁中,卻沒有絲毫的溫度。
然而,小張沒有留意到林光恺的神情,他剛剛受到了驚吓,現在隻想找人傾訴。
于是,他磕磕巴巴地講述了自己親曆的異狀。
“哦。”林光恺似乎一點兒都不驚訝,“還記得那則廣播的内容嗎?”
“……什麼?”小張疑惑地問道。
“在我們躲藏的一個小時裡,‘鬼’不會現身捉人,但不排除暗中觀察的可能。”林光恺笑眯眯地說道——
“你被觀察了哦。”
他的語氣充滿愉悅。
……
半個小時的躲藏時間,對于普通的捉迷藏遊戲來說,已經綽綽有餘。
但衆人被迫參與的遊戲,關系着他們的生死,無論信與不信,他們在選擇躲藏地點的時候,都格外的小心翼翼。
沒有人因為關系的親密,就輕易告知其他的玩家,自己躲藏的位置,仿佛遊戲一開始,大家就不再是單純的朋友,而是變成了需要小心提防的對象。
寇栾算是個例外。
他大大咧咧地在酒店晃了一圈,由于時間的限制,他沒有進入任何一間客房,隻是嘗試着打開外部的房門。
經過他的實踐,他發現絕大多數的房門,都可以被直接推開,比例至少占到了百分之九十。
僅有少數的幾扇房門上了鎖,需要取得鑰匙或門卡,才能進入其中探索。
此外,在寇栾溜達的過程裡,除了幾位仍然在糾結躲藏地點的玩家,他一個酒店的工作人員都沒看到。
按照廣播的提醒,酒店内的工作人員,就算達不到比比皆是的程度,最起碼也應該讓他碰見幾個。
但寇栾轉念一想,玩家仍然在找位置躲藏,“鬼”尚未被允許展開行動。
假如在這個時候,玩家就能通過跟酒店工作人員的互動,取得一定的遊戲優勢,未免太不公平,不符合“引”一貫的畫風。
他擡手看了眼腕表,距離規定的躲藏時間,隻剩下最後的五分鐘。
是時候找個位置躲好了。
寇栾就近找了一間客房,打開并未上鎖的房門,毫不遮掩地走了進去。
他用了大約三分鐘的時間,檢查了一下這間客房,在确認裡面沒有藏人之後,他走回門口,将房門從内部反鎖。
然後,寇栾湊近貓眼,透過這個小小的孔洞,開始觀察走廊上的情況。
就像一般的酒店那樣,走廊上鋪着柔軟的地毯,
隻不過,地毯不是常見的紅色或白色,而是選用了暗沉的黑灰色,配合着懸挂在兩側牆壁上的詭異畫作,看起來相當的壓抑。
寇栾并非是失去了警戒心。
事實上,他清楚地記得廣播中的每一個字,包括“鬼”在他們躲藏的時候,暗中進行觀察的可能。
寇栾之所以有膽子在酒店内亂晃,一是因為他已經想好了退路——
既然那位特殊的存在,無法在找人的過程中閃現,他完全可以借助房門上的貓眼,占據一定的主動權。
一旦情況不對,他就會立即通過屋内的窗戶,翻到其他的房間,将追蹤者甩開。
順帶一提,檢查房間的時候,寇栾發現這裡的窗戶,基本都可以被順利開啟。
但窗戶的外部,設計得極為巧妙,隻有一小塊勉強能夠容人立足的區域,再加上大廳的那一層,被挑得太高,妄想着通過客房的窗戶,逃離這座酒店,隻能獲得摔死的結局。
不過,他可以嘗試着向臨近的客房移動,成功率至少上升到了百分之八十。
當然,這種做法需要耗費巨大的體力,假如操作失誤,很可能導緻意外的發生,讓玩家徹底失去行動能力。
除非是身體素質格外過硬的人,否則,寇栾并不推薦效仿。
二是因為他想要嘗試着勾引一下“鬼”——
沒錯。
就是勾引。
既然“鬼”能對玩家實施蠱惑,那寇栾反向對它進行勾引,他們也算是各取所需。
由于這一局遊戲,參與的新人太多,寇栾害怕他們會首當其沖地成為遊戲中的炮灰,這才決定身先士卒地打探一下情況。
除此之外,對于捉迷藏的遊戲規則,他還存在諸多疑問,正好可以借助這個機會,将它們一并弄個清楚。
事實上,在酒店亂晃的時候,寇栾的大腦也沒有閑着。
他仔細地思考了一番,發現這看似是一場追逐者占盡上風的遊戲,實際卻并非如此。
最後一則廣播說得很清楚,除了變身成任何人的樣子,“鬼”不存在其他的特異功能。
既然如此,玩家完全可以找一間空房,就像寇栾那樣,将屋門反鎖,無論誰來敲門,都拒不搭理,隻要堅持到時間結束,就能輕而易舉地赢得這場遊戲。
假如廣播沒有提醒玩家,追捕者具有蠱惑人心的能力,玩家或許還會為屋外的“朋友”開門,但是那則廣播的内容,已經貼心地為玩家揭示了“鬼”最大的那張底牌。
這就像是在推理遊戲開始之前,提前告知了參與者,本場兇手的名字,除非演技太差,否則玩家根本沒有輸掉的可能。
但寇栾當然不會天真地認為,他們已經勝券在握。
這麼大的疏漏,隻能說明一件事——
這并不是“鬼”最大的那張底牌。
或者說,這張底牌并不像聽起來那麼純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