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栾不能再讓任何一個熟悉的隊友,白白地丢了性命。
雖然仍舊沒搞清楚,姚芳華為何會出現在這裡,但經過短暫的“交流”,他已經基本确認,女孩就是姚芳華本人。
百分之八十的概率,已經足夠他不顧一切地賭一把。
事實上,寇栾不是沒有考慮過向隊友求援,或者将現場的情況分享出去,聽聽他人的意見,這樣也許會更保險一點。
但眼前的倒計時,顯然不打算給他這個機會。
如此短暫的時間,除了立馬逃跑,就隻剩下“直接動手”這一個選項。
假如眼前的引/爆裝置,隻是一個惡作劇的玩具,結局自然皆大歡喜,但天平的另一端,正放置着姚芳華的生命,寇栾無法冷漠地當一個旁觀者,以一個局外人的身份,理性地評估事情的利弊,不摻雜絲毫的個人感情。
他沒時間想清楚一切,死亡的火焰,已經燃到了女孩的腳底,他隻能聽從本能行事。
“我應該剪斷哪根線?”寇栾嚴肅地望向女孩,“紅線是點頭,藍線是搖頭。”
僅僅觀察了一分鐘,寇栾就明白了不論自己琢磨多久,都基本等同于白搭。
他不是拆彈專家,有限的知識存儲,也沒有涉及到這一方面。
于是,他隻能寄希望于莫名其妙出現在這裡的女孩。
如果她也不知道答案,寇栾大概會随便挑選一根,百分之五十對百分之五十,他必須也隻能相信自己的運氣。
幸好,女孩給出了他想要的反應。
姚芳華搖了搖頭,盡力将目光偏移到藍色的線路上。
“好。”寇栾示意他接收到了女孩的信息,“我相信你。”
倒計時還剩下三十秒。
寇栾用右手握住剪刀,緩緩地逼近了裝置上的線路。
他以為自己不會緊張,可輕微顫抖的指尖,還是洩露了他的不安。
他将藍線夾在兩片刃口之間,發力的那一刻,他情不自禁地閉上了眼睛。
……
沒有震耳欲聾的巨響,也沒有足以将人融化的熱量,更沒有焦糊刺鼻的氣味。
極緻的甯靜中,寇栾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倒計時停在了二十二秒。
見狀,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額頭上滲出的汗珠,這才敢順着臉頰滑下。
平複了片刻,寇栾先是解開了捆縛住女孩的繩索,讓她能夠自由行動。
然後,他體貼地建議女孩,自己撕下膠布。
畢竟,膠布已經黏了太久,還黏在人體較為脆弱的部位,寇栾作為非當事人,很難把控力度,他害怕一個不小心,會讓女孩感受到鑽心的疼痛。
聞言,姚芳華立即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輕輕地活動過手腕後,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背過身,極其緩慢地撕下了耳朵和嘴巴上的膠布。
終于恢複了聽力和說話能力,姚芳華仿佛置身于一個嶄新的世界。
适應了一會兒,她才将身體重新轉了回去,跟寇栾面對面地站立。
“寇先生——”姚芳華深深地鞠了一躬,“謝謝你!”
“不用那麼客氣。”寇栾擺了擺手,“工具是你提供的,答案也是你給的,我充其量隻能算個執行者。”
“你還是這麼謙虛。”姚芳華苦笑一聲,“不是你正巧路過的話,我大概已經變成灰了。”
“正巧”這兩個字,讓寇栾下意識地挑了挑眉毛。
“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他沒有糾結于女孩的用詞,而是直接問出了自己此刻最大的疑問。
“如果我說,我也不知道,寇先生……你會相信我嗎?”面對寇栾的問題,姚芳華的聲音卻越來越低。
“相信,當然相信。”寇栾回答得沒有一絲遲疑,“我剛剛就說了,我相信你,這不是一句有限定條件的表達,但我需要你盡量描述清楚你的遭遇,這對我們的遊戲通關,可能會有很大的幫助。”
“我明白。”女孩濕潤的眼眶,再度湧出了淚水,隻不過,不再是因為恐懼,而是出于感動,停頓了幾秒,她正式開始了講述,“上一局結束之後,我就回到了現實世界,直到再次受到遊戲的召喚。”
“我沒有多想,按照過往的流程,準備完畢後,就點開了《不安引》,打算參與新一局遊戲。”
“但令我倍感意外的是,我沒有進入熟悉的迷霧,我的眼前一片漆黑,黑得讓我心慌,我以為我被剝奪了視覺,隻能一個勁地往四面八方跑,企圖逃離那裡。”
“然而,經過幾次嘗試之後,我發現我應該是被困在了一個四方的空間裡,就像電視劇裡那種暗無天日的地牢,别說是窗戶了,連個出風口都沒有。”
“身體上的疲憊和情緒上的無助,讓我越來越絕望,我不再嘗試逃走,幹脆摸索進了一個角落,靜靜地将自己蜷縮了起來。”
“我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久到連我都無法保持清醒,不知不覺就陷入了沉睡。”
“清醒的時候,我發現我恢複了視覺,卻被五花大綁了起來,胸前還綁着一個定時裝置,手邊有一把剪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