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地的清理接近了尾聲。戴爾坐在房車的駕駛位上休息着,格倫則在副駕駛的位置翻找着手套。他原來的那一雙已經磨破了。
"戴爾你還有手套麼?"
"我可以去後備箱找找。"
"那太好…"
\" 嗯…唔,别…"
"……"格倫扭頭看了眼身後。
房車最裡面的榻上的艾比已經睡着了,她一邊睡一邊哼哼唧唧說夢話,懷裡抱着的是一罐包裝完好的小瓶瓦斯罐。
"dude……"看着艾比胳膊底下的瓦斯罐,格倫咽了一口唾沫,他看向了戴爾:"我們該擔心一下她嗎?"
"不…"戴爾有些心不在焉,他的眼睛透過車玻璃盯着還坐在那裡的安德莉亞。
"come on 戴爾…"格倫顯然是被那瓦斯罐吓着了:"什麼人會抱着瓦斯罐睡覺啊?"
"不知道。恐怖分子?"戴爾随口這樣回答着,看着遠處的失魂落魄的安德莉亞的時候,他駝着的背更低了一些。
"老兄,我沒在開玩笑…"格倫停頓了一下。他覺得戴爾有些不關心營地成員。"我們得照顧女孩們,意思是所有的女孩…現在艾比抱着那個玩意睡覺…它會爆炸的。"
"放輕松孩子。"戴爾表示完全不介意:"我想艾比很清楚她自己在做什麼。…她告訴過你她的電腦是怎麼丢了的嗎?"
格倫一臉迷惑:"沒有啊。怎麼了?"
"沒什麼。"戴爾沒有把艾比用筆記本電腦砸死行屍室友的事迹告訴格倫。"相信我,我最不擔心的就是艾比,那女孩會用盡一切手段活下去的。比起她…"說着,戴爾再次把擔憂的目光放在了車子外面。"現在我更擔心的是安德莉亞。"
"…安德莉亞還一直呆在原地沒動嗎。"
"等等…"
戴爾看到安德莉亞懷裡的早已經死去的艾米動了一下。這是屍變的前兆。
"我的天啊…"戴爾趕忙拉開車門,沒等他來的及出房車,安德莉亞已經做了道别——她用子彈打穿了曾經的妹妹的腦袋。
槍的聲音很響,艾比被那聲砰的一聲驚醒了,她一臉驚吓地唰地坐起來:"怎麼了怎麼了!"
"沒什麼,我不小心掉了工具。"這是善意的謊言,格倫還想讓她再睡會。
"搞什麼…"艾比閉着眼睛嘭地一聲倒回了床上,嘴巴和鼻子都悶在了毯子裡,導緻她的聲音也悶悶地。"真是的,阿西巴…"
"不客氣。"格倫用漢語回了一句。他沒生艾比的氣,因為阿西巴這個詞還是他教給她的。
同為亞洲人,可是他們卻語言不通。在交流的時候,他們偶爾會使用屬于對方的母語來提升親近感,就好像是在對遠在海外卻回不去的故鄉的補償一般。
艾比對韓語的認知隻停留在你好謝謝我愛你阿西吧這幾個詞裡,格倫也一樣對漢語一竅不通。有時候他很納悶,艾比在大學裡學了法語和日語,為什麼偏偏不學韓語?!身邊聽不到鄉音,他真的是寂寞死了。
"我睡好了。"艾比睡不着了。昨天晚上的事還曆曆在目,她還有些精神緊張。
艾比慢悠悠地坐起來,然後把胳膊裡的那一小罐瓦斯塞在了外套口袋裡。這是她在戴爾的櫃子裡找到的,說不定對付行屍可以用的上。
她殊不知這種俏咪咪私藏兇器的行為在格倫看來有多麼變态。在格倫的認知裡,女孩子是要抱着香香軟軟的泰迪熊睡覺的,怎麼可以抱着一個危險的瓦斯罐子,奇怪不奇怪啊!
有了瓦斯,艾比在想接下來需要的是火,這樣才能真的用來對付行屍。
"格倫啊,你有沒有打火機或者是長管火機一類的…"
"額…"格倫呆了。"…什麼?"
"打火機。"
"你是要把房車燒了嗎?我知道你害怕,可是你不要沖動啊。"
"……"
"……"
房車外面有安德莉亞哽咽的哭聲。
沉默了一會,格倫摘下鴨舌帽抿了抿嘴。"是艾米的葬禮…還有其他人的。我們該去一下。"
"随便挖的土坑,沒有裹屍布,沒有入殓,這算哪門子的葬禮。"艾比難過地用手捏了捏眉心。這到底是個怎樣的世道啊,遲早大家連哀悼的條件都會沒有了。
艾比和格倫出了房車。
行屍的屍體燃燒的熱氣和臭氣讓人難以忍耐,這場不像樣的"葬禮"并沒有持續很久。
不僅僅是環境惡劣,散場後還有不和諧的人的抱怨。
起因是用來埋自己人的屍體的坑不夠大,還需要額外的勞動。而這本來是可以省掉的。
"我還是覺得不把這些屍體燒掉是個錯誤。"達裡爾不怎麼爽快地看着肖恩。"一開始不是說好這樣來的嗎,全燒幹淨,一了百了?"
"一開始是。"經曆了艾米的那個傷心的葬禮,肖恩也心情不好,他弓着背發洩一般地用力鏟着土。"行屍燒掉,我們自己人得挖坑埋掉,你聽到格倫之前說的了。"
"那個中國佬感情用事,你就被牽着走了?這些人得知道這裡到底誰他娘的說了算。"
"啊?"艾比聽見了中國佬這個詞,她以為達裡爾是在說她:"什麼?"
"……"達裡爾有些摸不着頭腦地眯着眼睛盯着她。
"額,他是在說我。"格倫讪讪地接過茬,然後他向達裡爾解釋:"她是中國人,我是韓國人。"
達裡爾一副'你有是嗎'的表情瞪了一眼對面站着的那兩個亞洲人。艾比和格倫都長着委屈巴巴又窩囊的亞洲臉孔,誰知道誰是哪國的啊。
"whatever."達裡爾兩手一攤表示他不care。
正當格倫還要辯解什麼的時候,遠處傳來了傑奎的驚呼聲:
"行屍咬到他了!有行屍咬了吉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