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裡爾,有很多事,我真希望我永遠不知道。我希望我沒有嘗試過…之前在森林裡時,在我失去蒂娜之後,我們拿了你的東西。
我和你說過我很抱歉,你說,'你會後悔的'。
現在我後悔了。'
浴室裡的水聲清晰而嘈雜,回憶裡的雪莉的聲音在腦海裡異常的大。
達裡爾用一種十分抗拒的姿态蜷在浴室的角落,安靜地,一動不動地,任由涼水從頭頂和身上澆下來。他側臉上被強吻到的地方留下的紅色唇印被水暈開,流到地面的水變成了渾濁的顔色。畢竟,就算是沒法反抗對方要求他脫下衣服的要求,用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抗議一下也還是可以接受的。
艾比則坐在他身側的木凳上,心不在焉地一手撐着下巴,另一隻手舉着帶花灑的水管。她的背是佝偻着的,因為不想牽到胸口的傷。嘴角的紅色口紅被抹了一塊,加上不相稱的裙子和粘了泥的鞋子,讓她看上去有種反差的頹廢感。盡管她的本意隻是讓自己看上去精神一點而已。
浴室裡隻有嘩嘩的水聲。
完全沒有任何互動的兩分鐘過去了。
頑固的兩分多鐘,就好像兩個人各自的固執己見。
在冷戰方面,達裡爾簡直是太拿手了。老天,不說話對他來說就像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看在老天的份上,"艾比忍不住開口了,她把花灑扔到了地上:"你難道要讓我一直舉着它?能不能自己動手洗啊。"
達裡爾沒搭腔,甚至是動也沒動一下。
艾比沒理他,扭過身體把放在一旁的台子上的酒瓶拿下來對瓶吹了一口。
想到達裡爾變啞的嗓子,她把酒遞到他面前。"你渴不渴?"
酒都遞到了手邊上了,這次達裡爾才反應慢半拍地接過了酒瓶。不過他沒有喝,隻是不适又尴尬地端着,然後稍微動了動膝蓋慢慢調整了一下姿勢遮蓋住隐私部位。
不過其實也沒什麼好遮的了。在被德懷特收拾的第一周,身體和自尊心都已經被踐踏得透透的了。
面前的漂亮女人擦着紅唇,穿着另外一個人的裙子。很顯然的,她已經不是他熟知的那個人了。
達裡爾垂眼看着手裡的酒瓶。
他不能信任她。
可是她卻也是因為他而受了刑罰的那個人。
不知道該做何反應,所以索性就什麼都不說了。
"水也不喝,澡也不洗,服了你了。"
呼吸突然的急促。
因為面前的人抱怨一般地湊過來,帶着香氣的手從他的耳後一直隴到頭頂。
在末世裡非常罕見的,洗發香波的氣味…
以前的時候,她就喜歡督促他洗漱。而他總喜歡用水資源不夠來搪塞。
這次他不能搪塞過去了。
她擱在台子上的手/槍在燈下閃着冷光,薅着他頭皮的手勁大得就像對待囚犯。
很奇怪的,她的手指比起從前來還柔軟了不少。它們混合着香波揉搓着他有些打結的頭發,然後在他的前額停頓下來。
"你的頭發好長…"艾比很享受清潔的過程,在清潔一個'泥人'的時候誰還不是個強迫症呢?
不經意的埋怨的腔調,和拉近的距離。
"……"
"我不喜歡。剪一剪吧。我覺得你剪短差不多三分之一就行了,現在還是太長,看着像要飯的…"
艾比的話還沒說完就突然半中央停了下來,達裡爾當然也知道是為什麼。…這從她觸碰到他的時候就開始了。
他朝牆壁側了側身子,掩飾住不聽話的下半身,擰着眉毛轉頭盯着貼了瓷磚的牆壁。
…什麼叫口嫌體正直啊。這就叫口嫌體正直。
"噗…"要不是胸還在疼,艾比差一點就噗嗤一聲笑出來了。
又草草地沖了幾分鐘後,艾比把水關了。
"站起來。"
達裡爾面無表情地照做。
那些濕冷的水珠在他身上并沒有造成一絲顫抖的效果。
緊繃的大腿,虛虛地蓋在□□上的手,被刀子和子彈留下傷疤的胸肌,濡濕的胡須和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