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給老子起開…＂達裡爾拿肩膀大力撞了一下走近的摩根，＂你聽不明白？這已經不是以前了！＂

用＇不是以前＇來掩蓋自己的私心。真是欲蓋彌彰。

摩根沒有再說什麼，達裡爾回過頭，這次他清楚地看到了地闆上躺着的這兩個垂死的女人。

這裡有過一場一場兩敗俱傷的決鬥。

沒有猶豫，他選擇走到艾比身側單膝蹲下，用力地壓在那道冒血的傷口上。她悶哼了一聲，渙散的瞳孔聚焦了那麼一下。

＂嘿…Abs…醒一醒…你得堅持住，拜托了…＂

達裡爾有些後悔，最近和她在一起的短暫的時候，沒能多叫幾次這個昵稱。

沒有任何反應，他在她蒼白得吓人的小臉上輕拍了兩下。

她躲開了他的手，說了一串他聽不懂的胡話。

她快要死了。

達裡爾感覺到眼睛有些發熱，他慌張地朝門外吼着：

＂瑞克…瑞克！這裡需要一個醫生！＂

瑞克和肖恩緊跟着沖進了房間裡。看清楚了房間裡的情形，瑞克身型晃了一晃，肖恩擡起胳膊兩手抱在後腦上。就算身為末世前的警察，見過了很多世面，他們也不由得驚歎…那地上的血真的是很多。

摩根已經開始着手處理着卡蘿爾的槍傷，醫生西迪克緊跟着進門，他把縫合的工具拿出來，但是他又猶豫了。

＂怎麼了？＂達裡爾皺眉瞪着醫生。

＂她失血太多了。＂

可能縫合的意義也不大…後半句話西迪克沒敢說出來。

＂我可以給她我的血。＂達裡爾騰出一隻手來卷起袖子，露出結實的小臂。他看一眼醫生。＂你有工具嗎。＂

＂有是有。但是你的血型匹配嗎？不匹配的話…＂

＂我的是萬能血型。肖恩…＂達裡爾示意肖恩過來替他按住艾比的傷口，他自己把露着的胳膊伸到醫生的器材前。＂…小時候莫爾逼過我賣血掙錢。＂

針管刺破皮膚，血液從管子的一端出來。另一端連接着她的。

達裡爾安靜地看着醫生處理傷口。

＂雖然O型的可以用來救急，不過還是找一個相配的保險一點。你知道她是什麼血型嗎？＂

＂AB型。＂達裡爾看着艾比的臉淡淡地回複。

他的血型可以供給任何人，而她的則是可以接受任何人。這樣想一下，他們還真是絕配。

艾比醒了。張開眼睛第一個看到的人是山頂寨的那個男醫生，艾比吓了一跳。她還模糊地記得，尼根應該已經把山頂寨料理了的才是。

然後她又就看見了瑞克…生龍活虎地，一點也沒有被尼根收拾的樣子。

尼根的計劃失敗了？

…那這樣的話，神之國的…他們會把她怎麼樣？！

艾比被驚吓到了，她想坐起來，連着脖子上的縫線和手臂上的針管都扯了兩下。

＂hey…噓…沒事的，我在這裡…看着我就好，不要看他們。你會沒事的…噓…你沒事，達裡爾會救你的。＂肖恩輕聲噓着的安慰非常的管用，艾比冷靜下來了。

相較于之前的慌張和擔憂，此刻人清醒了，脫離危險了，達裡爾反而沒有了很多的話。也許是因為安慰的話全讓肖恩說了。或者還有别的原因。

連接着二人的是醫療的器械，他的血在她的體内流動。無需更多的言語。

大敞着的門外是沖天的火光，那些火已經撲不滅了。廣場上有一大堆屍體。神之國士兵的，救世軍的，被打死的平民的。

這個地方已經毀了。

都是她做的好事。

＂Abs…＂達裡爾跪坐在了艾比身側。他的聲音又輕又軟，帶着對不聽話的女朋友的埋怨。＂為什麼你要殺了這些人…因為想讓尼根放過我嗎。＂

艾比費力地扭過臉看了看達裡爾。

然後她把臉轉回去了，隻是看着上面的天花闆。

在被鐵片擊中受傷倒地，一直到暈過去，她都在想，也許她不是真的想殺了卡蘿爾。她隻是想發洩一下，讓對方知道一下她的難處和不滿…不過現在她們都試着殺過對方。扯平了。

而神之國的事，就算尼根不答應讓達裡爾活的條件，她也會去做。因為害怕對方會複仇。因為她想要保護自己。

就這樣承認，接受自己的自私和醜陋，其實也沒什麼不好…

至少在臨近死亡的時候，終于可以做一回自己。

＂不。我不是為了你做的。＂艾比定定地看着天花闆。她的眼睛濕潤了。＂我是為了我自己。＂

＂這樣啊。＂達裡爾用沙啞的聲音淡淡地回複。

良久後，他伸手碰了碰她泛紅的眼角。

在那一刻，艾比覺得，她和他之間是徹底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