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老師被判了三年。”洛咫千道。
“啊?”胭脂茸驚道,“真的嗎?是秋言一托關系搞的嗎?”胭脂茸一直以為洛咫千是個公平公正的人來着,怎麼會看着别人當着他的面走後門。
洛咫千道:“不是啊。”
他的答案總是那麼出乎意料,“他之前也對秋桐做出過這樣的事情,秋言一仔細問過了,又調了之前鋼琴室的監控。對孩子做這種事情,本來就會判的,誰都一樣。”
“哦。”胭脂茸松了口氣,他小時候遇到這種事情,總是有人勸他小事化了,聽說就算報警了也沒什麼用,還會被記恨。
幸好現在比原來好了,不然還不知道小姑娘要受多少氣。
他一直覺得小事可以化了,但是大事不能化小,因為化小的結果都是受害者吃虧。
“為什麼起名秋桐啊?”胭脂茸問道。
“你不喜歡這個名字嗎?”洛咫千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突然提起名字的事情。
胭脂茸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感覺挺好聽的,後來想起秋言一的院子裡種了一棵梧桐樹,感覺秋言一是圖方便,随便撿了個字來湊給小姑娘,不免擔心秋桐在養父母家的處境。
洛咫千道:“正好這件事秋言一跟我說過,他們本來是給小姑娘找了好多字的,但是小姑娘自己起了個桐字。”
“她說外面的梧桐樹很強壯,看上去很健康,她也想像梧桐樹那樣,長得很高。”
胭脂茸沒說話,咬了一口三明治。
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好。
他現在想想當時跟小姑娘說秋言一是好人真是太草率了,他跟秋言一根本不熟,小姑娘現在的心理再難承受什麼風浪了,就算秋言一是個壞人,也真希望他能晚點暴露,等小姑娘長大,等她心智健全。
對精靈來說,如果時間能再快些就好了。
逃跑,躲避,是他們一生都在做的事情。
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喜歡的人,也要三思,再三思,因為根本不知道一腳踩下去,是美夢還是沼澤。
“那你呢?你為什麼叫胭脂茸啊?”洛咫千看胭脂茸的神色不好,轉開了話題。
“院長起的。”胭脂茸道,“她跟我說過來着,我不記得了,好像是一首什麼詩。”他對名字這個東西一向不怎麼在意。
但因為院長對他很好,所以他對這個名字也很有好感。
院長是他見過的最厲害的精靈。
“一尖已剝胭脂筆,四破猶包翡翠茸。是這個嗎?”洛咫千問道。
胭脂茸想起來了,他放下拿在手裡的牛奶,臉上不自覺地洋溢着笑容,“嗯,本來是要叫翡翠茸的,但是福利院裡已經有一個小孩叫翡翠,所以我就改成胭脂了。那會兒沒有精靈福利院,我和鬼怪是混在一起的,整個福利院隻有我和院長是精靈。”
“院長說我漂亮,她說我很愛笑,看到我的時候特别開心,連現在是冬天還是春天都分不清了。”胭脂茸還記得院長疲憊的眼睛,但是每次在見到孩子們的時候,眼睛就會彎起來,像是在苦中作樂。
他最佩服院長的就是,明明她也是在不公的環境下長成的,卻能将精靈和鬼怪一視同仁,如果讓胭脂茸去做這個院長的話,他肯定會忍不住區别對待的。
在那個福利院待過的鬼怪也不會歧視精靈,因為他們的院長媽媽是精靈。
所以胭脂茸一直覺得,外面的鬼怪歧視精靈是因為沒有一個精靈媽媽。
吃完飯,相機的電已經充好了。
胭脂茸拿下來,坐在床上開始觀看。
他先是蹙着眉頭,五分鐘後,眉心随着眼睛的睜大舒展開來,不滿到吃驚的轉變隻在一瞬間,不是因為那片花瓣兒,而是因為洛咫千的眼睛。
他盯着那張床看了很久,認真得好像是在看一件珍視的寶物。放松的神情讓他整個人看上去都更加柔和,沒有平時在外面的威壓感。
花瓣在他的注視下仿佛活過來了,胭脂茸真的要懷疑自己床上是不是躺着一個成了精的花瓣妖怪在和洛咫千眉目傳情了。
他洗完手後,在床上細細地撫摸,偷走花瓣的動作輕而緩,胭脂茸甚至不好意思用“偷”去形容他。
洛咫千真的那麼喜歡他嗎?
他還沒回過神兒來,又聽見敲門聲。
胭脂茸打開了一個縫隙。
洛咫千道:“你明天能來陪我上班嗎?”
“為什麼?”胭脂茸不懂他為什麼突然提這個要求。
洛咫千早就想好了理由,“你不是拍vlog沒素材嗎?你可以拍陪我上班的一天。”
胭脂茸擠出一個笑容,這麼說起來,還是為了他,他要是拒絕的話聽着很不識好歹。
但是,“我不想去。”
他想試着實話實說,如果要和洛咫千長久地相處下去,這是必須要邁出的一步。
胭脂茸要停止适應不喜歡的事情,洛咫千要學會尊重他的意見。
“呃……”洛咫千卡殼了,他沒想到胭脂茸會拒絕,“我不是強迫你,但我想再請求一下。我真的希望你明天能跟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