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個男研究員,因為他沒有做好清潔的工作。
“可是,交代給我的工作隻有喂食……”
祁柒弱弱的聲音飄出,下一秒就被對方噴着唾沫狠狠截斷。
“還敢頂嘴?你是上級我是上級?在研究所,所有人、哪怕是一位清潔工都是你的前輩,面對前輩該用什麼态度對待還需要我教你嗎?讀書讀傻了吧,大學生!”
“如果再有下次,我就會毫不留情地把你開除——記好了,從現在開始,S-13研究室的所有工作都會交給一位敢于和前輩頂嘴的、勇敢的菜鳥先生,包括喂食、打掃以及哄它們睡覺,我說的夠清楚了吧?”
祁柒低着腦袋,在心裡默默掰着手指頭數。
這些工作甚至不涉及記錄數據、參與研究實驗等等内容,單純是作為一名飼養員和廉價勞動力。
男性研究員陰陽怪氣地撂下話,仿佛不想再多看一眼似的扭頭就走。
“那個……”
祁柒小心翼翼地叫住他,在對方不耐煩的眼神瞪過來之前又像蝸牛觸角一般怯懦地縮回去。
“我想問一下,我的眼鏡……”最終,膽小又社恐的實習生鼓起畢生的勇氣哆嗦着說全了這句話,盡管聲音小得像蚊子振動翅膀,卻也足夠把意思傳達出去。
“……很快會有人給你送過去。”
這次,是真的頭也不回。
與祁柒分道揚镳,男性研究員返回自己的實驗室,從胸前口袋裡掏出一塊手絹擦着冷汗。
他按着内嵌式小型藍牙耳機恭敬地回話:“是的,沒有露出破綻……是的。”
“他沒有遭到攻擊。”
對面似乎引起了極大地興趣,激烈的讨論隔着耳機也隐約可以聽見。
男性研究員的表情分毫未變,直到對面人讨論的聲音漸漸停息,他才繼續彙報。
“明天我會讓他在實驗過後去……好的。請您放心,他不會有半分懷疑。”
他的聲音越發低沉,幾乎隻有将耳朵停在嘴邊才能夠聽清楚具體内容。
“如果……我會讓他接觸剩下的實驗體。”
男人的眼中透着幸災樂禍。很顯然,他并不希望這個無知無覺的新人能夠就此得到上面的重視,樂意見到他被暴走的實驗體撕成碎片。
對面的人又說了幾句話,男人的表情瞬間多了幾分陰狠。
“……有‘老鼠’進來了?”
……
祁柒保持着陰郁的外形,直到在系統的提示下摸着牆壁返回新換的宿舍。
迎面的桌子上放着一個嶄新的銀色眼鏡盒。
祁柒試戴了一下,大小、重量、觸感和他原來那個分毫不差,甚至材質似乎更加高級,度數也完全一緻,如同量身定制一般。
“呼——總算有點實感了。”
重新清晰的視野讓祁柒緊繃着的精神也放松下來,不用維持謹小慎微人設的他,表情也比在外面生動許多。
系統不禁提醒:【注意點,别太放飛自我。】
“這裡難道有監控或者竊聽器嗎?”
【……系統沒有檢測到相關物品。】
“如果說連個能完全放心的安全屋都沒有,任務怎麼做得下去?”祁柒在柔軟的床鋪上翻滾一圈,表情餍足像隻午睡的小貓。
祁柒的性格中有着随遇而安、及時行樂的部分,這一點或許和他還在遊戲npc時的人設有關。因此,哪怕是現在淪為亡命之徒,本該緊張刺激地完成任務躲避主腦追擊,祁柒依舊講究逃跑路上的生活品質。
如果他是一名士兵,一定會是那種在開炮前沏上一杯下午茶的家夥。
他在享受——作為一段電腦程序不可能真切體會到的、身為人最普通的幸福。
系統一開始還會不斷地用刺耳的警告聲吓唬祁柒,現在已經徹底放棄了,畢竟它除了口頭警告也不能真的激發電流刺激靈魂。
嘁——
【系統,你剛才是不是說什麼了?】
【并沒有。】
祁柒覺得系統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冷硬,他沒多想,跳過這個話題繼續分析。
【目前我的主線任務和支線任務關系緊密,這是好事;但是每天的工作繁瑣又簡單,根本接觸不到核心的實驗數據,說白了就是免費保姆,這樣下去怎麼找到Y先生完成主線任務……你有好好聽嗎?】
【在呢。】
【……你之前說的幸運修正的對象,是不是就是這個Y先生?】
【請宿主自行判斷,溫馨提示,錯誤的判斷将會招緻災厄。】
【那你倒是直接告訴我啊!】
相處了短短幾天,祁柒倒是摸清幾分這位“同僚”的尿性,腹黑、毒舌、陰險是真的,但是面對工作的嚴謹認真也是真的,而且十分擅長文字遊戲。
雖然明知道不可能問出什麼,祁柒内心的直覺卻已經認定Y先生。
如果完全按照任務要求進行,他要找到Y先生難上加難啊……祁柒突然一個蹬腿,從床上坐起,把系統吓了一跳。
“難道說……那個人……”
祁柒想起兩次遇到的那個聲音好聽又舉止紳士的男性研究員,對方的身形雖然模糊不清,卻給祁柒留下極深的印象。
難道說他會是……
【系統,你說那個人是不是關鍵角色?我想起來了,剛才我被實驗動物糾纏的時候,是他幫忙解圍,而且在那之後主線任務就有進展了,對不對?】
系統聽着祁柒抽絲剝繭地分析,内心驚訝于祁柒竟然不是真傻,還有點腦子。
【他一定是這個實驗的研究員吧!這間實驗室和Y先生有關聯,所以才會漲進度!】
系統:【……】
祁柒神情振奮,解開關鍵謎團的喜悅給了他極大鼓舞。
【說不定我後來這麼受實驗動物喜愛也和他有關呢!他一定是幫助我的關鍵npc……額,好心人,你說,我們是不是可以拉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