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言以對開始得意忘形的宿主，系統繼續輸送六個點。

向來毒舌而不自知的系統，這次罕見地沒有噴他，這是不是說明……系統也覺得他說的對！

祁柒兩眼放光。

喜悅到周身要飄小花花的情緒感染了圍繞着他的實驗體們，安撫了它們因林洛黎這個外人“闖入”的躁動不安。

算了，今天姑且讓這個不知死活的人類活着出去。

……

林洛黎後背一涼，她警惕地回頭，卻隻有空蕩蕩的牆壁。

【阿黎，有什麼不對勁嗎？我什麼也沒有掃描到……】682的小奶音關心中有幾分失落。林洛黎的直覺有時候比它的掃描有用多了。

林洛黎連忙安慰道：【不是六六的問題，是我草木皆兵了。】

那些黑影……似乎已經對她失去了興趣。

林洛黎望着地面投射出來自己的影子，慢慢松開衣袋中緊握着的某物。

與此同時，祁柒卻驟然抱緊了懷中的實驗體。

本不該在此時被人造訪的實驗室，傳來了令人不安的電子音。

“身份驗證中——”

“驗證通過。”

“歡迎您，楊教授。”

冰冷的金屬大門緩緩打開，一個面容蒼老、須發灰白，眼神卻格外犀利的老者面無表情站在原地，胸前的銘牌清晰刻着“楊會康”三個字。

當他渾濁的眼球在眼眶裡轉動之時，所有被視線觸及的實驗體不由自主瑟縮了一下。

祁柒茫然地眨眼，他從未遇到過這種情況，現在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人設，注意人設！】

系統的提醒讓他回過神來，不再去思考突然出現的楊教授有什麼目的，像一個慌張的新人一般局促不安地站起身來，“您、您好，我是負責這裡的祁柒。”

祁柒有些擔心沒有關進籠子裡的實驗體會暴起傷人，好在對方沒有進一步靠近，維持在一個安全距離。

“你是新來的？負責什麼？”楊教授問道。

“額……打掃，和喂食。”祁柒不好意思地回答道。很顯然，他一項也沒有開始，因為正在被實驗體糾纏，隻是簡單的工作往往要花費一個上午。

其他研究員并不會和祁柒直接見面，如果實驗沒有做完，對方就會直接把工作延後的信息發給他，接收到信息的祁柒倒頭就睡。

——哪怕任務進度龜速，卻已經在小世界修煉成合格的社畜。

祁柒摘掉手套扔在推車上，想從口袋裡掏出眼鏡，卻掏了個空。

祁柒：“……”

完了！不知道又被哪隻摸走了！

他欲哭無淚，現在視線一片模糊，也不知道會不會被對方看出來。

楊教授精緻的手工皮鞋在光潔的地闆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哦？為什麼這些實驗動物會在外面？你難道不知道它們很危險，隻有特質金屬籠才能關住。”他的聲音從左邊傳到右邊，似乎在打量着祁柒。

“是……”祁柒緊張地攥着手指，眼睫亂顫，聲音也越來越低，“雖然很危險，但是……”

“但是你不會受傷——它們并不會傷害你。”楊教授換了一種說法，語氣不經意間顯露出一絲咄咄逼人的意味，“所以你放縱了它們？”

“我……”這次不是人設，祁柒是真的從心底感受到了壓力。

楊教授帶來的壓迫感非比尋常，更不用說這種尖銳是徑直針對他本人的。

“這怎麼可以，實驗體是應該被好好鎖在籠子裡的，為了防止它們帶來更多危害。”楊教授語重心長地教育着祁柒，他拉開封閉已久的櫃門和抽屜，一個個向祁柒展示着。

“這些醫療用品是你的前任飼養員的必需品，每隔一段時間就要補充，就和你的眼鏡一樣。”楊教授似乎笑了一下。

祁柒的視線對不上焦，總是不由自主地眯起眼睛。他湊近了一些，臉幾乎貼在櫃門上，勉強看清楚内容物。

似乎是那天系統幫他畫箭頭拿的繃帶一類的物品，他還以為是實驗室的标配，原來全都是以前被派到這裡的研究員所使用的。

至于他的“前任”們……祁柒沒有繼續深思。

“你的視力這麼差，究竟是怎麼從這些實驗體手底下活過來的？”楊教授歎了口氣。

祁柒：“……”

是他的錯覺嗎，楊教授的的口氣聽起來有幾分遺憾。

祁柒對于這些實驗體的兇名早有耳聞，倒不如說，把他調過來的人最初也是抱着讓他和那些“前任”們一樣下場的念頭。

但是這位楊教授從進門以來似乎一直被實驗體警惕着，沒有受到攻擊，卻始終保持着對立的狀态。

因為連他自己也緊張兮兮的，一時間竟然忽視了周遭的氛圍。

而且似乎楊教授腳底下有點白……祁柒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一股不容拒絕的力道抓住他的手腕，随之而來的是嚴厲的訓斥：“眼睛還想變得更瞎麼！”

被擒住的人已經紅了眼眶，有他自己揉的，有受到驚吓情緒不穩造成的，也有從見面以來積存的壓力導緻的。

生理鹽水蜂擁而至。

楊教授的語氣沒來由的軟化了幾分，“手上有很多細菌，會對眼球造成污染，尤其是在實驗室工作的人更要注意。而且你本身就是高度近視，擠壓眼球會給它帶來更大的負擔，懂嗎？”

祁柒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那、我的眼睛難受，怎麼辦？”

楊教授被噎了一下。

他掏出一塊疊好的方巾，幫祁柒沾去眼角多餘的淚水，動作格外輕柔仔細。

祁柒仰着小臉方便他操作。

楊教授還挺高的……他迷迷糊糊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