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藏在栗色碎發下的耳尖微動。
緊閉的房門外傳來一點動靜,有人回來了。
腳步聲傳來,祁柒閉上雙眼。
房門被輕聲推開,裹着寒意的冷冽氣息緩緩接近,撕破屋内暖意融融的空氣。
冰雕似的指節即将觸碰到卷曲纖長的眼睫時,煙灰色眼瞳寒光乍現,被褥下蓄勢待發的鷹爪狠厲襲來——
“啪嗒——”
銀框眼鏡飛出去,在光滑的地闆滑行,直至撞到牆壁。
男人捂着臉坐在地上,似乎是被突然暴起的祁柒吓到了,卻依舊關心祁柒的身體:“不要激動,我不會傷害你的,放心。先躺回去好嗎,你的傷勢很嚴重,不能下地。”
祁柒自然知道,這一個動作已經是他最大努力。
胸口的傷被扯到了,雪白的繃帶下淡淡的紅色暈染開來,祁柒淡粉色的唇瓣肉眼可見變得蒼白。
坐在床上半伏着身子的青年看上去清瘦,實則覆着一層薄薄的肌肉,充滿爆發力,大大小小的暗傷為他增添幾分難以馴服的狂野美感。
金源顧不上眼鏡,連忙扶着祁柒躺回床上。
注意到他是誰後,青年的身體僵硬了一瞬,最終還是順從地任由金源把他扶回去,哪怕不習慣被人觸碰身體。
金源的眼眸微動,一抹暗色出現又迅速消失。
他轉身去找飛出去的眼鏡,祁柒藏在被褥裡的指尖搓了一下。
沒有打到的實感。
“還好我沒有拿東西——你看,傷口又裂開了,我幫你換藥吧。”金源從抽屜裡直接拿出了繃帶和藥品,卻被祁柒拒絕。
“不必,我自己來。”
金源也不強求:“如果有不方便的随時叫我,我去做晚飯。”
他沒有問其他多餘的事,就和劇情中一模一樣,是個樸實無華的老好人。
把人撿回家,又給治傷又給做飯,哪怕差點被應激的祁柒傷到也不會生氣,還在關心他傷口有沒有撕裂。
也許就是這樣的性格,才會讓刺猬一樣的原主慢慢放松下來,甚至喜歡上的吧。
祁柒嘗試了一下,發現自己連下地都做不到後躺了回去,并沒有像說的那樣換藥。
很快,他在藥物的作用下沉沉睡去,再次醒來時屋内依舊空無一人,隻有床頭櫃上面放着的保溫飯盒和餐具。
裡面是熱氣騰騰的蛋花粥。
【主角受廚藝不錯。】
祁柒雖然這麼說,卻一口也沒有品嘗,任由它在保溫飯盒裡慢慢變冷、團在一起,變成黏稠腥冷的剩飯。
系統:【……】
瞧你那依依不舍的眼神。
沒辦法,依照祁柒的冷酷殺手人設,他現在對外界依舊保持着警惕,雖然暫時無力反抗,卻未必會接受陌生人的食物。
雖然如此,金源的藥物未免效果太好了吧,還是說他睡得太死的緣故?
祁柒摸了摸嶄新的繃帶,發現自己白天睡得太多,晚上有點失眠。
就這樣捱了兩天,最後還是金源強行按着身體過分虛弱動彈不得的祁柒,給他把粥一口一口喂進去。
床上蒼白如紙的青年眼圈通紅瞪着他,好似他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金源看了真要被氣笑。
“再不吃飯真的會餓死,祁先生,我把你救回來不是為了讓家裡多一具屍體的。”
饒是如此說,金源在喂粥前也是自己喝了一口,一勺一勺吹涼了才送進祁柒口中,還要捏着他的嘴巴,防止他嗆到自己。
直到那平坦的小腹都有了一個小小的弧度才頗為遺憾的罷手。
可謂是關懷備至。
也不知是有熱食下肚還是因為情緒激動,青年的病态的面頰總算有了點血色,甚至染紅了耳尖,像是皚皚白雪中綻放出一簇紅梅,甚是好看。
初見時冷得似一塊冰,其實還是個小孩呢。
金源收拾好餐盤,貼心地留下祁柒獨處的空間,并未過多打擾。
他知道,背後刀鋒般的視線夾雜着一絲無可奈何的怨念,直到關上房門才徹底隔絕。
也不知道會不會得幹眼症。
金源輕笑一聲。
他回到廚房,看着鍋裡還剩了大半的粥,本想放進冰箱留到下一頓,想了想還是開火重新熱一熱,三兩下吃個幹淨。
真是,貓兒一樣的胃口,怎麼長到現在這個樣子的。
似乎是就此開了一個口子,祁柒不再餓着自己,卻也拒絕了金源的喂食行為。
不知道是不是祁柒的錯覺,他好像看到心地善良的主角受臉上飛速閃過可惜的意味。
嗯???
難不成你還上瘾了?
如此相安無事了兩天,難得的平靜又一次被打破。
祁柒看着敲門後無視他的沉默推門而入的金源,眼神中帶着拒絕。
他手中端着熱水盆和毛巾。
祁柒:?
“之前為了處理傷口,我給你簡單擦洗過身子。”金源的表情有些羞赧。
祁柒能夠理解。
他醒來的時候身體除了繃帶和一條寬松的睡褲以外什麼也沒有,想也知道這是誰換的。
這也是他安靜了這幾天的原因之一。
衣服都被人扒光了,怎麼出去?
祁柒本也不是恩将仇報之人,雖然對金源仍舊保持警惕,但也不會全盤拒絕他的好意。
祁柒的視線再度落在冒着熱氣的水盆和柔軟的毛巾上。
“這幾天顧及傷口,一直沒再擦洗過,所以……”
金源隔着被子瞟了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祁柒整個人都僵住了。
系統此時還添油加醋:【他說你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