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我根本沒有恢複你的知覺!】系統震驚。
剛剛恢複感官的祁柒怔在原地,卻被男孩當作是癡兒。
遠處傳來說話聲和淩亂的腳步。
“走!”
幼崽版的梁源一把抓住祁柒的手腕,拉着他往樹叢裡、假山裡鑽。
小梁源并不是個自來熟的性格,更不必說對着一個陌生的癡兒。隻是……
梁源拉着祁柒躲進石洞裡,些許光亮透過縫隙照在祁柒粉嫩白淨的小圓臉上,落在黑葡萄一般水汪汪的眼珠裡,像是晴朗夜空下的燦爛星河。
叫人一見就心生歡喜。
“大少爺天還未亮就起來練劍,将來一定是位好将軍。”
“這侯府還是要靠大少爺繼承。”
“小少爺不知道又跑到哪兒去了,真不叫人省心。”
“管他呢,天生壞種罷了——自從那雲遊道士給他批了個災星轉世的命,又克死夫人,就連侯爺都不再過問小少爺的事。主子們不把他當少爺,我們又何必操這份心。”
“說的也是。”
祁柒聽得好奇,眨巴着眼睛偷窺,卻驚訝的發現那些嚼舌根的下人根本不是人——或者說,隻是一群奴婢打扮、說着人話的扭曲黑影。
饒是自诩見多識廣、閱鬼片無數的祁柒也捂着嘴巴轉過頭來,渾身冒冷汗。
梁源或許是以為他害怕被那些下人發現,抿了抿唇,伸出短小的胳膊把矮他半個頭的幼崽版祁柒虛虛摟在懷裡,安慰似的輕拍着他的肩膀。
祁柒并不感動,反倒覺得詭異至極。
這小子……男主,該不會是失憶了?還是說這裡是他的夢境,一切都隻是幻覺?
就在這時,緊貼着祁柒耳朵的假山石被人從外部敲響。
“源弟,我知道你躲在裡面。他們都走了,出來吧。”
一個壯小子闆着一張稚嫩的小臉,一手背在身後,腰間懸挂着一柄桃木劍。
他分明看見假山空洞處晃動的人影,猜到是自家弟弟,便想打個招呼叫他出來,卻不想似乎是吓到了弟弟。
假山裡竟然傳出來叮呤咣啷的動靜……難道是弟弟懷裡抱着一隻兔子不成?
沒想到一直冷着臉的源弟竟也喜歡小動物,真可愛。
壯小子面無表情地看着從石洞裡鑽出來的、另一張面無表情與他對視的稚嫩面孔,以及被他護在懷裡埋着頭,偷偷用古靈精怪的眼珠瞄他的“小兔子”。
“……”
白白嫩嫩,嬌小可愛,倒是沒說錯。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馬難追。
隻是……
難道他真的要縱容親弟養來路不明的小孩麼?
另一邊,被梁源幾乎是“抱”出來的祁柒瞪着來人,内心掀起驚濤駭浪。
這不是祁關叡嗎!
他怎麼……也失憶了?等等,先要确定一下這是不是本人。
梁源可以躲着侯府的下人,面對嫡親的兄長——最重要的是這兄長一巴掌就能把他呼倒——卻不能敷衍了事:“他是我在浮綠亭撿到的小孩,睡在路邊……”
話說到一半,隻聽見一聲清脆的巴掌響。
被梁源抱在懷裡的小孩伸出嫩生生的小胖爪,放在祁關叡硬朗堅毅的臉上,還順手揉了揉。
嗯,有點硬。
祁柒意猶未盡收了手,梁源把小團子護在懷裡,“兄長,小童不懂事,不是有意冒犯……”
祁關叡哈哈一笑,渾不在意。
他拍着梁源的肩膀道:“叫什麼兄長,你我同為‘混元流心派’弟子,我長你幼,應該稱呼我為師兄才是。這小娃娃有膽識,這一招偷襲我竟然躲不過,是個好苗子!既然是你撿的,不如就做你的師弟,入我‘混元逍遙派’門下,當關門弟子吧!”
梁源心中無語,面上應聲稱是。
誰也不知道,這前途無量的侯府大少爺不過是個喜愛武俠小說走火入魔的武癡罷了,還給自己編了一個門派,做大師兄,強行把他拉入夥,當他師弟。
卻連自己門派的名字都記不清。
祁關叡摸着祁柒的頭,像個成熟穩重的師兄道:“小師弟,你叫什麼名字,從哪裡來的?”
梁源揮開他的手:“他不會說話,是個癡兒。”
祁柒懶得編借口,假裝自己什麼也聽不懂。畢竟自己的确來路不明,萬一引起祁關叡和梁源的警覺,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他垂着手,低頭盯着身上這件灰撲撲的短衫,随手一摸,竟在衣角摸到了一枚繡上去的字樣。
梁源注意到他的動作,拿過來一看,是一個“柒”字。
“想來,他的名字裡帶一個‘柒’字,就叫你阿柒吧。”
看得出來,祁關叡雖然年歲不大,卻格外喜歡小孩子,像個關愛後輩的年長者,總是忍不住對祁柒軟乎乎的臉蛋和肉嘟嘟的胳膊下手。
抱着祁柒的梁源忽然臉色一變,“兄長,阿柒怕生,還望兄長不要過分溺愛他。”
祁關叡:“你也沒有比我多認識他幾個時辰,怎麼就區别對待——還有,要叫我師兄。”
梁源反問道:“前兩天侯爺剛認回來一個兒子,他娘可要成為侯府夫人,你不去找他做你的師弟?”
祁關叡正色道:“我見過,那小子與咱門派無緣。”
梁源不置可否。
祁柒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覺得這對師兄弟若是現實中也這般鬥嘴,當真有趣極了。
提起那新認回來的小少爺,祁關叡又道:“源弟,你與那小子八字相沖,屬相不和,最好不要與他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