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你阿柒大冒險】
一覺醒來,祁柒忽然發現,自己好像掉進了巨人的國度。
——不,應該說,是他變小了。
從祁柒,變成了阿柒。
嬰兒拳頭大小,放在成年男子的手心剛剛好。
一個翻身差點把老婆壓死在床上的某位道長捂住鼻子以示清白。
變小後的阿柒意外的擁有了實體,或者說魂體實質化,常言道“濃縮就是精華”,變成實體後整個人也縮水了。
嬌小靈活,好似居家小精靈。
渾身光果的小小人縮在堆疊如小山的布料中,長長的墨發如雲鋪陳開來,薄薄一層粉紅在雪白之上暈染,如妖冶綻放的桃花般豔麗。
當真如同天生地養、不谙世事的妖精。
很快反應過來的阿柒抓住堪堪能遮蓋住身體的布料,怒氣沖沖:“你又試了什麼術法?快解開!”
光風霁月的道士眨眨眼,用毛巾捂着鼻子悶聲道:“不是我做的。”
小小的人兒,火氣卻能掀翻房頂:“那你說是怎麼一回事?”
梁源捧着他,從頭到腳、裡裡外外仔細檢查了個遍,也沒有找出這術法的根源。
“可能是一種詛咒,如果用我的精血或許能夠幫你洗去污穢。”一邊說着,一股熱流再次從鼻孔湧出,沿着挺翹的唇珠滴在阿柒腳邊,卻被他嫌棄地讓開了。
阿柒最終也沒有同意,而是讓梁源出去找同門師兄弟尋求幫助。
笑話,若真的依了他用什麼精血……想也知道自己會變成什麼xx娃娃好吧!(梁源:牛奶吃到飽的那種)
無奈,梁源看着阿柒撕下來一塊布把自己裹了裹,便由梁源揣在腰間懸挂的錦囊裡帶了出去。
一出門,便遇上了到處閑逛的大師兄祁關叡。
當他看見從師弟鼓鼓囊囊的錦囊裡爬出來一個小小人影時,先是愕然“師弟,你竟豢養小鬼”,看清楚阿柒的真面目後,以更加不可置信地目光瞪着他。
“沒想到你是這樣喪心病狂的無恥之徒!為了一己私欲,終于研究出此等低俗下流的術法……”
大師兄心痛難忍,捶足頓胸,差點就要拔劍。
梁源與阿柒好一番解釋才讓他平息怒火。
然而,說起祁柒身上的術法,祁關叡也毫無頭緒,隻能說:“詛咒這條路或許是對的,不如去找信元問一問,她在奇門異術方面頗有研究。”
雖然祁關叡并不能給出什麼明确的建議,但他見阿柒衣不蔽體,便從衣袖中随手掏出一件恰好揣在身上的小人衣物贈與阿柒。
這一套衣服精緻小巧,哪怕是巴掌大的小衣也繡着華美精細的紋樣,層層疊疊夾雜着閃光的金線,襯得阿柒更像個紅唇雪膚的人偶娃娃。隻要坐在梁源肩頭一動不動,任誰也看不出他是個活人。
隻會覺得梁源是個變态。
信元看過來的目光,便是如此。
她還沒有說一句話,已經用眼神狠狠鄙視了一番四師兄。
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兩人尚未反應過來之前,奪走了梁源肩頭的阿柒。
随手從衣袖中掏出一把金燦燦的剪子:“此乃金蛟剪,乃是師父傳給我的寶物,有形之物不能剪,隻能剪斷無形之物。不如今日便讓我替天行道,斷了你與他的傀儡線,了此孽緣,還你自由。”
梁源:“師妹使不得!!!”那可是他的姻緣線,誰敢剪?!
阿柒:“……”
人狠話不多,不愧是你,信元,上來就直往人最痛的地方戳。
阿柒用短短的小手将氣勢洶洶的金蛟剪推開一點,用成人聽來細細的聲音說道:“不知信元真人對我身上發生的異變可有頭緒?通仁真人說可能是詛咒,若真如此,懇請真人用這神物幫我解除詛咒,有什麼要求盡管與他提就好。”
信元:“……讓鬼變可愛的詛咒麼?”
阿柒:“???”
梁源:“……”
你不對勁。
信元從表面上看着似乎和以前一樣,淡然清冷,不動如山。隻是……真正不為外物所動搖之人,會做出奪人愛侶、脅迫分手、誇人可愛的事情?
梁源睿智的眼眸微微眯起,意識到信元不對勁的瞬間,他未曾言語,先發制人,試圖直接奪回阿柒更換求助人選。
然而信元也不是等閑之輩,神物在手,被她揮得虎虎生風,梁源一時間竟也不能奈何。
至于陷入二人争奪風波中心的阿柒,左搖右晃,七葷八素,痛不欲生。
找準機會,他從信元手心裡跳了出來!
信元和梁源齊聲驚呼:“阿柒/小可愛!”
信元的稱呼讓好師兄瞪了她一眼。
就是這一分神、一錯眼的功夫,小動物似的阿柒鑽進草叢裡,三兩下就沒了蹤迹。
小小的阿柒,大大的夢想。
他要逃離這兩人,獨自踏上尋回身體的旅途!
千裡之行,始于足下。
然而,許久不曾擁有實體的阿柒,意外變小後遭遇的第一個難題不是梁源,而是來自腳下的路。
他、他掉進了一個深坑裡!
是的,梁源和信元沒能找到阿柒,原因在于他沒走兩步,腳下的土一松,整個人栽倒下去。
誰那麼缺德!
就在阿柒罵罵咧咧站起來,拍打着身上的泥土時,忽然脊背生寒。
直覺告訴他一個字:跑!
來不及多想,阿柒直接紮進一條黑黢黢的隧道裡,身後是某個動物四腳飛速接近的聲音。
眼前有路他就跑,費了好一番功夫,才在這彎彎繞繞的地下通道裡甩開了尾随的小怪物。
那東西視力不好,隻有嗅覺和聽覺格外靈敏。阿柒本就是魂體變作,身上沒有氣味,隻要鑽進角落一動不動,那小獸感知不到阿柒的存在,左右轉轉就離開了。
阿柒這才長出一口氣,癱軟在地。
追逐他的當然不是什麼稀奇的猛獸,而是一隻普普通通的尋寶鼠,也不知是師門哪位道友養的實驗小鼠跑出來一隻,竟在這地下挖掘了好大一座迷宮。
光是這一路跑,他都看見不少埋藏的珠寶、靈石等物。這是尋寶鼠的習性,天生對靈物有敏銳的直覺,還喜歡囤物,隻是埋的多了總會忘記。
當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鬼落深坑遭鼠逐!
阿柒在這龐大的(對于現在的他而言)地下迷宮不知走了多久,累得饑渴難耐,終于在黑暗中看見了一絲曙光。
他扒開松軟的泥土,重見天日。
隻是擡眼望去,似乎來到了某個園林區,周圍生長着許多奇形怪狀的植物——也許是某位道友的試驗田。
此刻,這些在阿柒眼中宛若參天大樹的草木們安靜不動,伴随着微風輕輕搖曳,讓阿柒一直處于緊張的神經得到了片刻舒緩。
自然,果然是治愈心靈最好的場所。
如果不是身上髒兮兮的,他真想徜徉在這片綠蔭之中。
而現在,阿柒最想要找到的是能夠清洗身體的水源。
可惜了祁關叡送給他的衣服,穿在身上分毫不差,行動自如,面料輕柔透氣,而且審美十分在線,華麗富貴的像個世家少爺。
在泥堆裡打了個滾,全糟蹋了。
就在阿柒拖着沉重的身子尋找水源之時,從天而降的水滴将他從頭到腳澆了個透。
阿柒:“……”
差點忘了,自己這小身闆,稍微有點水就能洗個澡了。
難道要下雨了?阿柒外頭望天,晴空萬裡,隻有一兩朵雲飄在頭頂。
不管怎麼說,趕緊找地方避雨。
阿柒躲在離他最近的一株植物肥厚的葉片下面,蜷着身子,小小的手掌放在膝蓋上,坐姿十分乖巧。
“滴答——”
“滴答——”
大顆大顆的水珠精準滴在阿柒的頭頂,看來躲在葉子下面也沒用,雨水還是會滲進來。
不過這雨水還帶着清新的淡淡花香,落在身上就像是被花瓣浸泡過的水潑過來,就連原本髒兮兮糊在身上的泥土都被沖走不少,讓阿柒覺得,這雨水也不賴。
果然,身體變小後,視角也跟着發生轉變,就連往日習以為常的雨水也能找些益處。
阿柒高高興興地從葉子底下鑽出來,張開雙臂準備洗個天然淋浴時,卻發現周圍的土地一片幹爽,豔陽高照,完全不似下雨的樣子。
阿柒眨眨眼,正當他驚訝時,頭頂降下來一片陰影。
阿柒仰臉望去,隻見一株碩大的花盤微微垂下來,密密麻麻的花蕊長在人臉大小的花盤上,正中間張開一個裂口,從中伸出無數細嫩柔軟、尖端半透明的須根,裡面流淌着的晶瑩蜜液,正在大顆大顆滴落。
阿柒:“……”
阿柒:“!!!”
救命啊啊啊啊啊!!!有花吃人啦!!!
飲露仙草。
來自至今仍未探索全面的、充滿生物多樣性的祁門山。
在一個晴朗無風的月夜被一位清修夜遊的道友所發現,帶回來并進行植株改良。
這種仙草具有特殊的習性——捕食活物。
并且充分運用其花腔内部變化多端的分泌液。
首先,捕捉到的獵物會被浸泡在具有麻痹作用的花液中,而細小的花蕊絲會像章魚腕足一般緊緊纏繞在獵物身上,它們無孔不入、首尾相連,如一張厚厚密密的網,被黏住的獵物絕對無法逃離,反而會逐漸沉淪在這溫柔黏膩的陷阱中。
“不要!放開咕噜噜……呸!呸!”
“别纏過來……”
“咕噜噜……唔……”
不管阿柒怎麼掙紮,還是被迫灌進了一些花液。
那些觸須不僅會纏在他的四肢上,還懂得抓住獵物的要害,用看似溫柔實則不容掙脫的力度握住要害部位,蜷曲的觸須卷在喉嚨上,末端伸出吸盤,像一張張小口死死嘬住皮膚。
彎起的觸須迫使阿柒仰起頭,一根自上而下垂落的花蕊吐露出飽滿的精華——令無數道士趨之若鹜、奉為珍寶的瓊漿玉液,其實不過是一株凡草的消化液罷了!
阿柒雖不知道那是什麼,卻也知曉絕不是好東西。
他拼命搖頭,咬緊牙關不肯松口。
然而,捕捉到獵物的仙草怎會輕易放過?
一股從未有過的酥麻感猛然劃過身體,給漸趨麻痹的神經帶來過電一般的刺激。
“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