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裡森堡到凱爾特城,教會專門派出了聖殿騎士前來迎接,雖然這其中也有騎士荊芥自己的意願,不過對萊源這個新任主教的重視程度可見一斑。
然而,這次調往中心城,明明是進入更集中的權力中心,重視程度卻比不上小城市。
委任令是通過邸報經過層層關卡傳送過來的,到了凱爾特城這裡隻有一句話,就連相應的文書都需要萊源自己填寫。
中心城派來接任的主教還沒有消息,此地教會的一切事宜暫時交由荊芥打理。
萊源自己就是本地的主教,毫不客氣地從教會資金中批了一筆錢款作為路費,這次甚至給祁柒也安排了一個神侍的職位——也算進了教會系統,不再是無名無分的奴仆。
看似清正廉潔的荊芥對于萊源的所作所為不置可否,隻是将他鑽的空子記了下來,留待後用。
說是要一早出發,最後還是待到了黃昏。
落日餘晖灑在馬車的車篷上,細小的塵屑漂浮在半空中,微弱的陽光從布篷的縫隙鑽進來,落在臉上癢癢的。
祁柒皺着眉頭,翻了個身。
萊源揪起一根稻草,戳着他露出來的半張臉,祁柒一點反應也無。
直到臉上多出來一個紅印,萊源停手,用指腹蹭了蹭,又使勁抹了抹。
擦不下去。
那抹礙眼的紅色仿佛在跟他作對,反而擴大了範圍。
指尖懸在烏黑的眼底上方,過了幾秒,洩氣似的将稻草扔出去,停止了作弄。
也不知道昨晚做了什麼,睡了一整天都不醒……
萊源難得反思了一分鐘,難道真的是最近要求太多,累着他了?
想到這裡,萊源嫌棄的目光落在祁柒身上,從寬肩窄腰到隆起的肌肉線條,就這外強中幹的身體還收聖殿騎士當徒弟。
不知不覺,一股熱流下湧,萊源抿起唇瓣,面色不虞。
他的掌心亮起幾個白色光點,往胸口靠攏,卻始終無法将光點送入體内,隻得任由它們消散在掌心。
【淨化】的能力不能用于施術者自身。
萊源眸光晦澀難辨,又有誰知道,他也是個罪孽深重之人……
祁柒終于在月上中天的時候醒了,他是被萊源直接抱上車的,此前的記憶還停留在床上,因此一睜眼就是半敞篷的馬車,讓他有強烈的懵逼感。
最叫人懵逼的是他現在僵硬的姿勢。
車夫在外面靠着馬休息,萊源和他躺在車篷裡,身下是稻草,萊源就在自己身邊。
或許是晚上天寒,祁柒體溫偏涼,本能地靠近火爐一樣溫暖的萊源,整個人像隻八爪魚一樣纏在對方身上。
而萊源竟然沒有叫醒他,任由他如此放肆!
祁柒:……不得不說還挺暖和。
兩人雖然互幫互助了許多次,彼此間的“深入交流”似乎挺多,事實上,這樣親密無間的姿勢對于祁柒而言還是第一次。
怎麼說呢,有點過界了。
他們本不是這樣親密如兄弟、如摯友的關系。
抱在一起感覺怪尴尬的。
祁柒擔心自己的動靜會吵醒萊源,他可不想用這個姿勢跟他面面相觑。祁柒屏住呼吸,小心翼翼抽出手臂。夜涼如水,他愣是把自己憋出一身汗。
翻了個身,祁柒長舒一口氣,心跳卻怎麼也平靜不下來,望着滿天繁星,有點失眠。
昨天他拿到藍紋奶酪的時候,奶酪上的标記引起了他的注意。
簡筆畫的眼睛,中間是一個樹杈。
森羅萬象,也就是唯一神的标記。
他看到以後立刻把奶酪切片,标記也徹底消失。
這樣一塊奶酪能送到他的手裡,後廚工作的女仆,負責采買的神侍,運輸貨物的商販,生産奶酪的農場,制作模具的店鋪——
經手的人太多太多。是全部,還是其中的某個環節?
這片水太深,祁柒不敢嘗試,一直以來他都保持着謹小慎微的态度,不敢違抗對方的命令。
因此,昨晚祁柒以明日趕路為借口,好說歹說讓萊源提早結束,又把明日需要準備的東西收拾妥當,确定萊源睡下後又從床上爬起來。
這次與上次不是同一個人,也可能對方做了易容而他沒認出來,任務内容還是一緻的。
但這次多了一條細緻的要求。
【K10】
祁柒不明所以,問了系統,系統也不知道這是劇情的哪一出。而且原本的祁柒早早就死了,也沒這麼多破事。
【船到橋頭自然直,那可是連藍紋奶酪都能精準送到你手裡的安排,我看你也不用多想,到時候自然會知曉。】
祁柒眼皮愈發擡不起來,腦海中與系統的回憶時斷時續。
不知何時,一道逆光的人影漸漸成型,祁柒的潛意識努力想要看清那人的面孔,卻始終隔着一層紗,模糊透過來一個輪廓。
明明看不到任何表情,祁柒卻覺得對方的氣場不怒自威。
他的心中湧上一股強烈的崇敬之情,對方慢慢朝他伸出手來,似乎要把跪在地上的他扶起來。
“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