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系統視角看來,這一切發生的突如其來又莫名其妙。
一個俊美無俦、氣場強勢的男人出現了,自家宿主好似丢了魂兒一般盯着男人,他一招手,就像與主人分别多年的小狗似的甩着尾巴颠颠跑過去,那模樣好似還有點害羞……
害羞?!這個詞語和自家的猛男宿主聯系在一起,還真是叫統難以啟齒。
系統在心裡反複呼喊,卻得不到祁柒的一聲回應,它後知後覺,這或許是什麼強大的劇情之力隔絕了宿主和它的意識。
換言之,祁柒現在被強行過劇情啦!
系統不好說這件事的影響是好是壞,隻有小世界原住民才會被限制在“劇情”——也就是世界意識裡,哪怕是氣運之子也不例外。而唯一不受世界意識控制的就是界外之人,比如他們這種異世界來客,不受次方世界的控制,擁有改變“劇情”的能力。
然而,世界意識可不是任由外人搓圓揉扁的工具,反而像個邏輯嚴謹、靈活度極強的大型AI系統。若是界外之人做的太過分,被世界意識判定為“不合規”,就會遭到“排斥”,像殺毒一樣被清除出去。若是離開世界的庇護,落入不知名虛空當中,結局如何便全看運氣了。
祁柒能夠扭轉男主的“悲劇”,本質上便是通過合乎邏輯的手段得到世界意識的認可,讓男主不必經受所謂的“磨煉”。
他在每個世界所使用的身份,其實是早就通過“數據植入”的方式放進來的無意識生命體,以祁柒原本的性格為模闆,按照既定的程序、在不影響世界原劇情的前提下形成相應的虛僞人格,也就是“原主”。
他們都是祁柒,或者說是過去的祁柒。
這樣祁柒才不會被世界意識所排斥,也不會被徹底同化成小世界的人。
而現在這個【祁柒】的表現絕非他的本意,系統擔心這是祁柒将被同化的征兆,卻找不到問題的來源。
唯一能想到的,就隻有原主建立的關系了。
一想到這裡系統就頭大。與原主有關的事情隻有祁柒最清楚,它隻能通過接收到的男主的命運——也就是“劇情”來倒推原主,而祁柒繼承了原主的全部記憶,本應該對此最為熟悉。
可是記憶這東西并不是時刻都能想起來的,很多時候都是遇到了才知道,也許是因為缺少觸發條件,所以祁柒一直沒有提起過他和這個銀發男人相識,它這個寄宿在祁柒腦内的系統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系統一個頭兩個大,銀發男人身份不凡,來此的目的不明,是一個極為危險的變數,萬一影響到他們的計劃……
“不可以,裡面有重要人物……”
“讓開。”
門口傳來一陣嘈雜聲音,有什麼人突破了重重阻攔。
系統疑惑地看過去,數據流再次瘋狂顫抖。
好家夥,站在門口的不正是男主萊源嗎!
萊源似乎還是往日那個成熟穩重、深受信賴的神眷者,一雙幽深翠綠的眼眸宛若甯靜深沉的潭水——如果不去細看那潭底隐藏的暗流湧動的話。
系統心虛地掃描了一下宿主和銀發男人的姿态,不去看男主幾乎要沸騰翻滾的綠眸,默默縮成了小小一團。
簡直是大型家犬認新主現場。
快速收回視線的系統并未發現,萊源瞳孔内的震驚、憤怒隻經曆了極短的一瞬,便在看清楚銀發男人的真面目後沉入潭底,深深掩藏起來,身上看不出半分經曆過緊張對峙的疲憊、得知消息尋人的焦灼以及那來不及隐藏的一絲擔憂,遺留在表面的隻有挑不出差錯的恭敬。
他躬身行禮,禮儀完美無缺。
“尊敬的教皇冕下,您的到來讓此地蓬荜生輝。”
“隻是不知道我的仆從是否過于魯莽,若是讓您感到不愉快,請您原諒他的無心之失。”
教皇烏利耶淡漠的藍眸注視着萊源,視線似乎落在這位年輕主教的身上,又好似眸中空無一物。
他沒有做出應答,僅僅是微微側頭,修長完美的五指還在撫摸着跪倒在地的祁柒的下颌,好似在逗弄一隻忠心耿耿的狗,帶有一種炫耀的意味。
萊源唇角揚起的虛僞弧度不自覺降下兩度。
“萊源主教,您怎麼能來這種地方……教、教皇大人!”又一個人匆忙趕來,見到監牢内站着的仿佛會發光的教皇,他面露震驚,急忙行禮,然後偷偷睨着眼前場景。
誰能和他解釋一下這是什麼情況?
新述職的萊源主教不顧接下來要參加的晚宴,跑到監牢裡找什麼低賤的仆從,他一路阻攔都沒追上。
關于這名跟随萊源主教前來的仆從,他倒是早有耳聞。上面的人要磨一磨萊源主教,給他一個下馬威,便打算拿他身邊的人開刀,不管萊源主教是否在意此人,都能讓他在中心城孤立無援。
隻是,誰能想到一位主教,竟然纡尊降貴來到監牢裡,隻為了一個可有可無的仆從——雖然萊源提出的借口和行為動機合乎情理,但他還是太年輕,不清楚他出現在監牢裡這件事本身就意味着某種特殊性。
這個低賤的仆從将會成為他的軟肋……男人低下頭,眼中閃爍着精光。
唯一意料之外的是教皇大人不知為何對此人也産生了興趣……之前沒聽說過教皇大人出現在此的消息啊!
難道是……不,不可能。男人忽然驚出一身冷汗。
“唔……”
跪坐在地上被衆人忽視的祁柒發出一聲輕哼,似乎終于注意到萊源的到來,上半身朝着現任主人的方向探了探,卻被按在後頸的力量阻止,像是在安撫一隻不聽話亂動的猛獸。
這令人窒息的沉默氛圍隻存在了數秒,男人急中生智,道:“教皇大人,此人是萊源主教的仆從,因為誤闖王女的休息室而被懷疑是圖謀不軌之人,暫時關押在此處。不過……不過王女已經寬恕了他的行為。所以,我帶着萊源主教把人領走。”
教皇烏利耶聞言收回手,男人立刻十分有眼力地把祁柒扶起來,交還給萊源,還象征性地輕斥兩句“以後必須謹慎”“不可以再犯錯誤”。
送走教皇,男人面對着萊源沒有那般卑躬屈膝的姿态,卻也沒有輕慢,就像一位熱情的陌生人。
終于回到教會安排的住所,門窗緊閉,萊源終于結束了混亂失序的一天。
教皇……那個男人全程一言未發,僅僅是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便有無數人上趕着揣摩他的心思,替他達成所願。想到這裡,又看了一眼依舊有些呆滞的祁柒,氣得牙根癢癢。
連他的契約者也能輕易虜獲……這哪裡是教皇,分明是最邪惡的魅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