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對着眼前的黑白色衣服,喉嚨緊張地滾動一下。
他有種不祥的預感。
祁柒拿着衣服想要走,卻被萊源阻止。
“就在這裡換。”
那一刻,即便是祁柒也不由得面色煞白。
并不是羞恥不羞恥的問題,被主人要求當面換衣,絲毫不顧及他作為常人的廉恥和自尊,明擺着就是巴把他徹底當做一個毫無尊嚴的奴仆看待,這是故意要羞辱他。
“……是。”
雖然十分不情願,胸口像是壓了一塊巨石那般沉重,祁柒還是選擇服從男主的命令。
這也是他的選擇,不是嗎?
他一件件脫去自己身上的衣物,領結,馬甲,襯衣,皮靴,腰帶,長褲……好在沒要求連内衣也一并脫掉。
夜間的氣溫還是有些寒涼,在燈光下瑩白如玉的皮膚驟然失去一層保護,因寒冷而緊繃起來,紅纓挺立,皮膚上隐約可見細小顆粒。然而,祁柒卻感覺今夜那微乎及微的寒風冷若刀割,一股冷意自尾椎直竄後心,擴散至四肢百骸。
帶有體溫的衣服被丢棄在地上,冰冷的黑白色衣服被拾起、穿戴整齊。
剛開始展開衣物的時候,祁柒臉頰一熱,不可置信地擡頭看了一眼萊源,卻驚訝地和對方的視線相撞——那冰冷好似不帶一絲溫度的目光,乍一看卻又仿佛有着世間最熾熱的溫度、能把他徹底融化的程度。
祁柒以為是自己看錯了,慌亂低下頭研究如何穿上這件衣服。
他或許是在以前的世界有過經驗吧,雖然一開始不知道怎麼穿,但拿起衣服的時候身體卻不自覺地行動起來,回過神來的時候衣服已經嚴絲合縫穿在身上。
很合身。
合身到祁柒不由得開始懷疑,女性中是否有和他相似的體型——
是的,這是一件女仆裝。
維多利亞時期的黑白女仆長裙,簡潔大方的版型設計,黑色做底,白色的圍裙和頭飾,全身上下唯一稱得上異色的恐怕隻有他的紅眸了。
不,其實還有情不自禁染上淡淡紅色的臉頰——這是祁柒所想象不到的了。
雖然是女裝,胸前布料卻并不顯得空蕩,反而被緊實飽滿的胸肌撐得滿滿當當,鍛煉得恰到好處的窄腰被圍裙系帶綁住,在黑白配色下更顯腰細如轫柳。
肩部蓬松的設計、包裹至手腕的長袖以及覆蓋到小腿的長裙恰到好處地修飾了過分誇張的男性特征,讓這一身女仆裝看上去沒有太多違和感。此時,祁柒那盡顯血族精緻柔美的五官和皎潔如月光的銀色長發得到更多注目,一位英氣十足的美麗女仆赫然出現。
作為親眼目睹這一轉變的萊源本不該感到驚訝,可事實便是,當他看到如此裝扮的祁柒後,依舊感到十分不可思議,以至于原本因祁柒的“背叛”而震怒的心情都緩和了不少。
雖然這是他親自提供的尺寸,成品卻遠超他的想象。
該怎麼說呢……十分合适。
“咳。”
祁柒正在思考這件衣服為什麼會如此合身,隻差一點就要開始産生懷疑之時,一聲輕咳打斷了他的思緒。
“最近一段時間我對你的管教松懈了很多,我想,你應該好好記住,到底誰才是你的主人,還有你的本職工作。”萊源面不改色地編着借口,全然不提他究竟何時開始準備的這套衣服,一招先發制人讓本就沒什麼心眼的祁柒落于下風,不由得順着他的話開始反思自己最近的過失。
唔……好吧,仔細一想還真有不少。
尤其是今天,他非但沒能好好守在門口等候萊源,還被人輕易騙走,關了監牢,甚至對着一個完全陌生的人大獻殷勤……等等,那個人好像不是完全陌生?
銀發……那是什麼記憶?祁柒的腦海中閃過幾個畫面,卻又迅速消失,他好像想起了什麼,又好像什麼也沒想起來。
教皇烏利耶。
一個名字蓦然出現。
這讓祁柒愈發感到心虛,他一丁點兒記憶也沒有,大概是原主惹的鍋。
一仆不侍二主,他好像在完全不知道的情況下做了對不起萊源的事……嗚,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祁柒很想敲一敲腦袋,但很明顯萊源不會允許的。越想越亂的祁柒最終放棄了思考,任命一般低下了頭。
“是。”祁柒蔫頭耷腦,是他有錯在先,萊源又是高傲的主角,生氣也是在所難免。如此一想,方才所受種種屈辱又轉變成對男主的補償,回想起來也沒那麼難受了。
“好了,那就先從打掃衛生開始吧。”萊源下了命令,看似很簡單,然而他的要求是“必須像真正的女仆一樣”。
怎樣才算是真正的女仆?祁柒有些不明白,他努力回想着記憶中寥寥無幾的女仆場景。
呃,大概就是:打掃的時候适當翹腳,行禮的時候用指尖提着長裙,時不時還要用手掌托臉?
不明覺厲。
被猛男賣萌糊了一臉的萊源:忽然有些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