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再去一趟。”
禅院光笃定地說。
夏油傑沉默着。
他們已經離開了管理室,借口反正也沒有複刻成功,不如直接休息,讓五條知一步兩回頭地離開後,兩人就又到了禅院光的房間裡來商量對策。
“我認為……”
“你認為不能去。”
夏油傑很沒禮貌地打斷了禅院光的話,但他已經沒空管什麼禮貌不禮貌了,
“那個柱子會對人的認知産生影響,我們現在連當時看到的咒文到底是不是真的都無法确定。就算再去一次,能不能真的抗住柱子的影響先不說,如果再次帶回來的咒文,依然是無用的塗鴉呢?”
他的語氣像在質問禅院光,又像在質問自己,
“可結界咒文就在那裡,真的要放棄嗎?”
……
輪到禅院光沉默了。
而還有一個兩人都清楚的不可選擇的選項,沒人想先開口。
“我要再去一趟。”
夏油傑看向禅院光,在那雙漆黑的眼眸中,看到自己臉上還帶着潛意識恐懼的表情,他自嘲地笑笑,
“不論如何,我要救悟。”
禅院光知道,自己不可能勸服夏油傑,黑發的十影歎了口氣,從衣袖中掏出一張泛着金色流光的小巧符紙,
“這是優姐改造過的屏蔽咒文,甚至能夠欺騙六眼三分鐘,我不清楚能不能派上用場,總之。”
他擡起手,将符紙貼在夏油傑的額頭,又拍了拍這個後輩的肩膀,
“總之,我會在外面等你三分鐘,時間一到,立刻出來。”
666666層。
依然是熟悉的黑暗,依舊是沉重的壓抑。
夏油傑站在拐角口,咒力湧向額頭,激活了那枚符紙,肉眼幾不可察的金色屏障展開,他克制着條件反射一般的恐懼,邁步走了進去。
!!!
磅礴的咒力和濃郁的惡意撲面而來,即使已經對那根柱狀物詭異到極點的外表有了一定的心理準備,夏油傑還是第一時間下意識地閉上了眼。
但此前兩次都會有的強烈目眩感弱了很多。
符紙好像有用。
夏油傑沒有感歎的時間,他快速掏出懷中的紙筆,盯着咒文,專心地摹畫起來。
“咚”
“咚”
“咚”
安靜到極點的空間中,心跳聲顯得尤為明顯。
還有多久?
我畫了多久?
夏油傑連眼睛都沒敢眨動,直到禅院光的聲音如驚雷般在身後炸開,
“傑,時間到了。”
他也畫完了。
夏油傑收起紙筆,轉身邁步,而就在轉出拐角的下一刻,無形的屏障碎裂,小巧精緻的符紙化作飛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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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半部分應該是正确的。”
禅院光面前那張攤開的紙上,黑色筆迹繪制而出的咒文自上而下逐漸淩亂,直到最後一部分,已經變成了和之前那兩張一般無二的無意義塗鴉。
“優小姐的符紙是有用的。”
夏油傑摸了摸額頭,
“雖然那根柱子的詭異和沖擊無法抵抗,但确實能夠屏蔽掉那股夾帶着龐大惡意的咒力。”
“很可惜。”
禅院光的表情無奈,
“隻有那一張了。”
……
一半的咒文能用來做什麼?
強烈的無力感浸染了夏油傑的全身。
他好像一直都是這樣的沒用。
天内理子死前的微笑,灰原雄缺失的下半身,枷場姐妹遍體鱗傷的稚嫩身體……
接下來是什麼,悟也許會殘缺的屍體?
哦,看不到屍體,隻能看到亡魂。
夏油傑的臉上浮現出奇怪的神情,似乎要哭,又像是想笑,看起來滑稽得宛如小醜。
“……傑。”
“傑?”
“傑!”
禅院光拔高了聲音,毫不留情地一指彈在後輩的額頭,短促的疼痛将夏油傑喚醒,
“你被影響了。”
黑發十影眸色沉重,
“找到别的辦法之前,不要再去那裡,除非你想在救下五條悟之前,自己先魂飛魄散。”
“……”
夏油傑張了張嘴,什麼也說不出,他茫然地思考着,倉橋優的符紙沒有了,還有什麼辦法能夠屏蔽那裡的咒力呢?
倉橋優。
倉橋優——
——土禦門紗織。
“紗織妹妹嗎?”
禅院光愣了一下,皺着眉回憶,
“我和她交流其實不多,不太清楚她能不能做到。”
提到土禦門紗織,禅院光似乎有些遲疑,
“……你去問問她吧,明天。”
明天啊。
夏油傑盯着和高專校舍一般無二的天花闆,全由記憶生成的屋子中,連曾經和五條悟一起打遊戲,兩人為了有争議的結果吵鬧到打飛了茶幾而撞裂的痕迹都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