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讓你碰我的?”
陸長洺轉過身,對上安離柔軟蒼白的臉。
“長洺……”
安離靠近陸長洺,踮起腳輕輕吻了一下陸長洺的唇角,動作很輕,像一片羽毛落在陸長洺的臉上。
安離的眼睛裡含着一點哭過後的水汽,讓陸長洺難以辨清此刻安離的神色,那雙漂亮的眸直直地看着陸長洺,隐隐倒映着陸長洺的身影。
好像真的同安離說的一樣,愛慘了他一般。
陸長洺伸出手,輕輕蹭着安離的眼角,在那顆已經消失的痣上磨了又磨。
“乖,聽話,沒必要去工作了,我會養着你。”
陸長洺的語氣帶着點警告,安離的身體太差了,離開他要怎麼辦?
即使安離并非沒有自理能力,可是安離根本不會好好對自己,就算是把安離關在屋子裡也行,每天都逼着自己冷待他也行,他不會讓安離走。
其他的事,他會解決。
“嗯……好。”
陸長洺垂下眸,看着安離點點頭,聽話地蹭着他的掌心,有些錯愕。
安離伸出手握住陸長洺的手腕,冰涼的手讓陸長洺忍不住抖了一下,安離眨眨眼,轉而牽住陸長洺的衣袖。
“我不走,我會一直聽你的話。”
明明是自己希望聽到的回答,陸長洺卻莫名覺得不安,那種難以言喻的感覺糾纏着他,讓他忍不住皺起眉。
他張了張嘴,卻不知道從何開口。
安離卻慢慢靠近他,把自己埋在陸長洺的懷裡,試探性地勾住陸長洺的手,讓陸長洺抱住他。
“長洺。”安離擡起頭,從衣兜裡拿出那枚陸長洺之前給他準備的戒指,“你看,我不會走的。”
安離伸出手,想要将戒指戴上,陸長洺眸色一暗,扯住安離的手,把安離撈着抱起來,像抱小孩一樣。
他走去自己的卧室,坐在床上,安離摟着陸長洺的脖子,思考了一下,開始解自己的衣服扣子。
“你幹什麼?”陸長洺打開安離的手,出聲訓斥。
安離頓住,漂亮的臉上帶着一點茫然的冷漠:“不是要做嗎?”
“……”陸長洺呼吸一滞,感覺仿佛有一桶涼水從頭淋到腳,他盯了安離一會兒,勾唇冷笑,“做?你覺得我有心情碰你?”
他捏着安離的下巴,審視一般地掃了掃安離的身體:“……照照鏡子,看你這幅要死的病秧子樣,不晦氣嗎?”
安離愣了愣,收回手,讨好地笑起來:“對不起。”
陸長洺把安離手中的戒指拿走,冷聲道:“誰讓你拿的?當時說要給你的東西不代表現在也要給你,你以為自己算幾根蔥?”
安離低下頭,聲音帶着些勉強:“……對不起,我以後不碰了。”
陸長洺伸出手,掀開安離的睡衣,一隻手把安離的手反握在身後。
安離有些不安,但是仍舊乖巧地坐在陸長洺腿上,身子細細地打着顫。
陸長洺的手按住安離的背脊,順着蒼白的肌膚一寸一寸地向下摸,一直摸到尾椎骨。
“你看你,你覺得你讓我提得起興趣嗎?瘦成什麼樣了,和骨頭架子一樣。”
安離咬了咬唇,克制住自己心底湧動的恐懼與煩躁,微微縮了縮,臉上擺上一副受傷的模樣。
“……我以後多吃一點。”
陸長洺笑了一下,拍了拍安離的臉:“很乖。”
他抱起安離,從衣櫃裡拿出一件睡衣,是陸長洺自己的,把安離套進去。
衣服大了很多,顯得安離更加纖瘦,細白的腿踩在陸長洺的腳背上,顯得有些不安。
“乖乖待在我身邊……”陸長洺吻了吻安離的側臉,“你不是喜歡雕東西嗎?或者别的什麼,喜歡什麼,我找人來教你。”
安離搖搖頭,圈住陸長洺的脖子:“不用,長洺,我不需要。”
“……”
陸長洺看了看安離,突然掐住他的臉:“安離,有時候我在想,你是不是真的賤,别人對你好你就受不了,非得罵你,欺負你,你才能心安理得地覺得可以在一起了。你覺得我有心情和你玩那些嗎?”
“……”
“以後我不會慣着你,把你當個東西還擺上譜了。你要是接受不了我對你好,你以後就受着,也别說受不了,我不是沒給過你機會。”
陸長洺松開手,把安離丢開,轉身出了卧室,安離剛站穩,就聽到鎖門聲。
“……”
「宿主,沒事嗎?」
“我沒事……”安離環住自己,蹲在床邊,他漂亮的臉上有些空茫,“我已經習慣了。”
每一個被他所拒絕的人,都是這樣。或許是憤怒,冷嘲熱諷。或許是懇求,祈求他的垂憐。
隻是被陸長洺這樣對待的時候,會真的讓安離感到由心的疼痛。
其他的人帶來的疼痛是早已經麻木的,但是陸長洺卻是不一樣的,仿佛有一把刀子在安離的心上反複地淩遲。
但是他沒資格感到痛苦,因為陸長洺說的對,他的确……隻能接觸那些折磨他的人。
甚至連齊成軒也是。
……
陸長洺站在卧室門外,周身冰涼得不行,他抹了一把自己的臉,意外的發現自己居然無意識流出了眼淚。
他回憶起齊成軒那時候的表情,帶着些痛苦與憎惡,他明明就要離開,卻還是坐了下來。
“陸長洺……我原本以為,你能幫幫安離的。”齊成軒抓了抓頭發,笑得勉強,語氣卻有些哽咽,“你知道嗎?我本來以為安離和你在一起,我就不用那麼愧疚了,至少有人真的對他好了……結果呢?”
陸長洺的手指有些僵硬:“……你什麼意思?”
“我不知道你知道多少,但是江烈或者是誰告訴過你吧?說我以前每天都給安離帶飯?”
陸長洺當然記得,江烈和安離雖然不同校,卻因為和徐成煜走得近,常常來a大找徐成煜,偶爾會遇到安離,自然也就走到了一塊去。
那些東西,都是從江烈嘴裡說出來的,江烈說,安離那時候瘦得不成樣子,走路的時候像要被風吹走一樣,臉上都沒什麼肉,隻剩一雙漂亮的眼挂在巴掌大的臉上。
說是齊成軒每天盯着,才吃的下幾口。
陸長洺不明白,明明安離和自己待在一起的時候,還是能吃下飯的。
“……你知道安離厭食嗎?吃飯對他來說很痛苦。那個時候我不知道,我覺得他太瘦了,就每天逼着他多吃一點,安離從來都不說難受,但是吃了就去廁所吐。”
“……”
“可是後面我知道了,我還是逼着安離吃。”齊成軒笑了一下,捧着面前溫熱的牛奶,“安離沒辦法拒絕,因為隻有我還站在他那邊。”
從淩偉強在校門口鬧的那一天起,願意主動接觸安離的人太少了,哪怕連齊成軒的那一群朋友,也都陸陸續續對安離冷待。
因為安離太孤僻了,甚至不願意和他們來往,課餘時間全部拿來兼職,每筆錢都全部寄回那個家裡,絲毫不為自己考慮。
沒有人能長期對一個沒有回報的人好,而且安離甚至不給自己留一點後路,大家都覺得安離壓抑。
“齊哥……不是我說,安離太扯了吧。”
“……說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