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成煜剛關上車門,突然被一陣蠻力撞到,他猝不及防,下一刻已經被一雙有力大手反剪,死死壓在地面上,地面粗糙,幾乎是一瞬就将他的臉摩擦出血。
“……呃!”
“陸總,已經報警了。”陳助跨坐在徐成煜身上,将徐成煜壓制得毫無動彈餘地。
陸長洺來不及回答,匆忙打開車門,安離無力地歪在後座,表情空白,像是魂魄已經離體,漆黑的眼空茫地看着前方,無法聚焦。
聽到聲音,他條件反射地緩緩轉過頭,對上陸長洺關切的臉,卻依舊沒有反應。
“……安離?”
陸長洺心裡莫名一空,把安離抱出來,他拉住安離的手,上上下下地仔細看。
之前手上的傷口又出血了,還有這一身亂七八糟的衣服,陸長洺瞬間神經繃緊,想要把安離帶走。
可當他擡頭,對上安離那雙烏黑的,不帶一點情感的眼睛。原本猶如泉湧一般焦急的,擔憂的愛語,在一瞬間都化作了虛無。
安離靜靜地站着。
或許是因為接連不斷的刺激,腦袋嗡嗡作響,耳鳴聲越來越響,幾乎讓他想要扭頭尋找是不是什麼東西損壞了,破裂了,他大腦一片空白,卻動彈不得。
一雙溫熱的大手捧起他的臉,讓他回過神來,安離眨了眨眼,望進那雙滿是擔憂的眼。
“……安離?”陸長洺再次輕聲喊道。
這一瞬間,安離腦袋的嗡鳴聲瞬間爆鳴,将他的所有理智打散。
好想吐……
好惡心……
安離推開陸長洺,捂住胸口喘息着,陸長洺的觸碰如同黏膩的淤泥,将他整個慢慢包裹,他偏頭看向被壓在地上眼神陰翳的徐成煜,轉頭又對上不斷靠近的陸長洺,那曾經讓他安心的木質香就像是催命符一樣彌漫伸出一雙無形的手,将他不停地向下拖拽。
……為什麼要跟着他?為什麼要這樣對待他?
難言的窒息再一次困住安離,他抗拒地擡起手,讓陸長洺和他保持距離。
那些痛苦的,已然破碎的回憶,就像是黑泥一樣在他的身體裡蠕動,從他的四肢百骸裡冒出來,侵占了他所有的感官。
“……為什麼,你們都不願意放過我?”安離神經質地咬住指甲,手指被咬得出血,他像是在追問,又像是在喃喃自語。
“……安離?”陸長洺和安離隔着一臂長的距離,他看着安離原來越蒼白的臉,漆黑的雙眼裡幾乎被恐懼與厭惡占滿,陸長洺沉默了。
他退後兩步,隻是隐忍地看着安離,像是一個無措的受害者一般,原本緊繃的神經似乎因為被徹底扯斷,能夠支持身體的那一點力氣似乎也随之消散。
他垂下眼,雙膝緩緩落下。
……心好痛。
膝蓋砸在地面上的聲音非常響,陸長洺卻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般。或許是胸口那種被硬生生撕裂開的痛苦太難以忽視了,陸長洺此刻隻想得到一點安撫,他低着頭,祈求着安離的原諒。
“……對不起。”
“安離,對不起。”
安離像是沒有聽到,他晃了晃神,或許也根本不在乎,彎下身撿起被徐成煜丢出去的手機,屏幕已經碎了,無法顯示。
“……安離!”
蘇文溪姗姗來遲,跑得有些喘,他根本沒來得及發現安離往哪裡跑,毫不停歇地跑了幾條街,才看見徐成煜的車。
安離聽見聲音,立刻擡頭看向蘇文溪。
蘇文溪看了一眼目前這亂七八糟的情況,眉頭緊蹙,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撲過來的安離抱了個滿懷。
“蘇文溪……你為什麼才來?”安離抖着手抱住蘇文溪,帶着哭腔埋怨着,他原本空白的臉像是一瞬間染上了色彩,眼尾染上委屈的紅,可憐巴巴地仰着臉貼上蘇文溪的胸膛。
蘇文溪頓了一下,心裡軟的一踏糊塗,他抱起安離,讓他坐在自己的臂彎裡,像是哄孩子一樣額頭抵額頭,輕聲道歉。
“……對不起,是我來晚了。”
“嗯。”安離聲音很啞,抱住蘇文溪的脖子,整張臉埋在蘇文溪的肩窩裡,“……帶我回去。”
蘇文溪拍了拍安離的背,默不作聲地對上陸長洺和徐成煜注視的視線。
不甘的,絕望的。
陸長洺看着蘇文溪,收回自己空蕩蕩的手,像是已然失去了任何力氣來憤怒,他隻是直直地死死地看着蘇文溪,隻剩下幾乎要将他燃盡的絕望與嫉妒。
蘇文溪眼底閃過一絲複雜,抱着安離轉身離開。
……
直到走到那幾人的視線之外,安離才慢慢擡起頭來,眼底的委屈與恐懼消失的一幹二淨,他推開一點蘇文溪,語氣冷硬,聽不出來一點之前的依賴:“蘇文溪,放我下來。”
“……”
蘇文溪頓住,他像是有些錯愕,随後又飛快地變成唇角邊的一抹笑意。
他默不作聲的把心底出現的一點苦澀收起,用力捏了一把安離的腰。
“……呃、幹什麼?”
“都走到這了,還差那麼幾步?”他親了一下安離的側臉,挑了挑眉,“……我剛剛那麼配合你,不該給我點獎勵嗎?”
安離沒說話,繼續靠在蘇文溪懷裡,他要抱就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