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應該問。”
淩越的心不由得一沉,他擰起眉,追問起來。
“什麼意思?”
蘇文溪卻沒有再回複,徑直挂斷了電話。
怎麼回事?
淩越看着挂斷的電話,心中的不安被擴大,立刻轉頭進屋。
安離躺在床上,被子蓋着幾乎看不出任何起伏,仿佛房間根本沒有人。
淩越的腳步停住了,一種莫名的恐慌充斥了他的全身。
“……安離?”
沒有回應。
淩越呆呆地站着,大腦一片空白。
他的嘴唇輕輕顫動了一下,好半天才再次出聲。
“……安離?”
依舊是死一般的寂靜。
淩越感覺腳有些軟了,他的腳步粘滞,慢慢走到安離的面前。
安離的臉很白,似乎并沒有因為吃了飯而變得有一點血色,他安安靜靜地躺在那裡,像一隻沒有生命的木偶。
淩越于是變得有些慌了,他像是迷糊了,像是思考不得了,緩慢地伸出一截顫抖的手,探到安離的鼻底處。
荒謬的行為。
淩越險些沒察覺到安離的呼吸,那麼輕,那麼淡,掃過他指尖的時候甚至都不帶什麼熱氣,像是因為過分緊張而神經抽動一樣。
淩越知道那種感覺,夜裡他痛苦地整宿整宿睡不着的時候,手指也會無意識地抽動起來,似乎在告訴他,這具身體已然在失控的邊緣。
但是這不是錯覺。
安離的呼吸還在,顯得他此刻神經質的行為格外可笑,他沉默地站着,空白的大腦才慢慢被浮起的莫名悲傷所占據。
安離生病了嗎?
淩越思考着這個問題,其實他的思維很混亂,卻怎麼都止不住去思考。
他起初并沒有察覺到那點不安與悲傷,像是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代表着什麼,可是蘇文溪的話還在他的腦子裡不停地重複,讓他那些本來被深深埋在水面下的情緒像是被什麼東西鈎住,扯着拉着,劃得血肉模糊的時候,又輕飄飄地滿溢了。
這些東西都是無謂的。
因為他已然被恐懼所占據。
早已經在不知不覺中,他已經匍匐在安離的身邊,像握着救命稻草一般緊緊地攥住安離的手腕。
那麼纖細、幹瘦,皮肉下的生機正在以淩越不敢想象的速度一點點的離去,安離睡得那樣沉,像是再也不會睜開眼了一樣。
他恍然間發現自己的眼淚落在了安離的臉上,其實他并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哭,他隻是覺得喘不過氣,覺得自己也要一塊死掉了,所以才會這樣崩潰地做一些奇怪的事情,才會像一隻失去主人的狗一樣哭得狼狽。
他突然間明白了蘇文溪說的話,意識到電話那頭無盡的沉默究竟代表着什麼。
但是這隻是他的猜想……不是嗎?
淩越爬上床,小心翼翼地把安離抱起來,他本想叫醒安離,卻突然想起自己滿臉的淚水,于是又攥着衣角草草地擦着,等到眼眶擦的通紅,臉上的淚痕都消失的差不多了,淩越才搖晃着安離的肩膀,輕輕地叫他。
“……安離?”
沒有應答,淩越垂着眼,極力克制住自己的不安,周身像浸了冰水一樣沉重。
于是他晃得有些重,安離的腦袋偏了一下,淩越扶住,再次緩慢地叫着他的名字。
安離這才慢悠悠地睜開眼,眼裡沒什麼光澤,空空地望着淩越,似乎還在迷蒙之中。
“……小淩,怎麼了?”
“沒事、沒什麼事……”淩越勉強地笑起來,手卻依舊緊緊地握着安離的肩膀。
安離慢慢緩過神來,看着淩越。
“……你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