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唐述這玩意，是人造人啊。”

“什麼……？”安離愣了一下，門口傳來磕碰聲，他回過頭去，卻對上唐述漆黑的眼。

穆臣的手指輕輕蹭着安離的臉頰，笑容溫和。

“你睡在他旁邊的時候，難道沒有看見他身上被注射過的針眼嗎？”

……

“老大，繃帶用完了。”剛剛受傷最嚴重的能力者靠在拼在一起的矮桌上，指了指自己被抓傷的腹部，“這可太疼了！今天怎麼那麼多異化者？”

安離頓了一下，有些不安地垂着頭。

穆臣輕哼一聲，看着安離烏黑的發旋，眼底閃過一絲興味。

“可能是聞着肉香了吧？餓急了想吃肉了。”

安離的頭低得更下去，像要鑽到地裡面去。

“草……我也想吃肉。”他戳了戳身旁的同伴，問：“你說，人肉是什麼味道的？”

“酸的吧，老大，你說呢？”

穆臣把安離撈過來坐着，手搭在他的肩頭，他把外套披在安離身上，衣領遮住那塊明顯的暧昧咬痕。

“……誰知道？說不準是甜的呢？”

他不再接其他人的打趣，把手裡的面包分了一半塞給安離。

他低聲說：“先吃這個墊着。”

安離點了點頭，慢吞吞地接了過去。

他還在想之前穆臣說的有關唐述的那句話。

……唐述是人造人？

安離的這具身體裡并沒有有關人造人的記憶，當時的那句話也許隻是故意說給唐述聽的，也許是故意試探安離。

可是……那是什麼意思呢？又為什麼要故意說這句話呢？

被注射的針眼……？

唐述被注射了什麼？

安離微微擡起頭，看見一旁坐着不說話的唐述。

他很沉默，和其他人幾乎像劃開了一道界限，坐在角落獨自包紮着傷口，繃帶沒剩多少了，他草草地用紗布按着一處，裸露的背上有不少傷痕。

安離這才注意到他手臂上各種青青紫紫的痕迹，以及針眼。

以往唐述總是背對着他，隻有第一個晚上脫了衣服睡在他身邊，可是那時候安離并沒有注意到唐述身上的痕迹，隻是擔心他會不會着涼。

……原來那是一種試探。

也許是安離注視的目光太讓人無法忽視，唐述微微擡頭，對上安離的眼，他的目光似有似無地落在安離被衣領遮住的脖頸上，默默把視線移開。

“……”

大家坐在一起聊了一會兒，把帶着的食物都吃幹淨，用遺留在倉庫裡的道具把隔間又搭起來，拼成一張張簡易的折疊床。這是從基地帶出來的一種便攜式折疊闆，重量極輕還非常堅固，造價也低，關鍵時候還能擋住異化者的攻擊。

穆臣每次離開基地都會帶上一些，不僅是為了自己的隐私，他總覺得大通鋪把人的一些特質磨滅掉了，像菜場上的肉一樣随意地擺放着，所以再麻煩，再難以管理也會帶上。

隔間搭的很快，在場的人都是熟手，沒一會兒就把一樓的空間分配均勻，穆臣捏了捏安離的手，問：“你跟我住一間，還是跟唐述住？”

“……我不可以自己住嗎？”

穆臣哼笑一聲，睨着安離，慢悠悠地說：“現在膽兒又肥起來了？”

安離抿了抿嘴唇，聲音很輕，卻聽起來有點倔：“……我想自己住。”

穆臣挑了挑眉，也沒說什麼，他對強迫别人并沒有太大興趣，剛才在上面，感覺有些太不像他了。

他注視着安離，回憶着那時候聞到的，來自安離身上的讓他失控的香氣，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安離是很乖，很對他胃口，哪都長得漂漂亮亮的，性格也倔，可愛得很，但是他不至于對一個小孩下手。

而且……也并不太清楚安離的來頭，也許是那邊來的人。

穆臣松開安離的手，原本親昵的聲音又重新帶上一點疏離，說：“行，那你睡我隔壁那間，出什麼事我馬上就知道。”

安離有些訝異，沒想到穆臣這麼輕易就同意了。

他表情變得緩和，露出一個開心的笑容：“……好，謝謝你。”

“……”

……真可愛。

穆臣忍住了自己想揉安離腦袋的行為，也許是因為離安離太近，他感覺還是有些被蠱惑了。

啧……

他收拾了一下，把藥丢進桌上的醫藥箱裡，轉身上了樓。

其他人見穆臣走了，變得更加活躍起來，目光不住地往安離身上落，像是很好奇似的。

當然也有警惕的，帶着惡意的眼神。

安離沉默了一會兒，也跟着上了樓去。

穆臣的房間旁邊有一大一小兩個隔間，安離沒有猶豫，推開小的那一間。

隔間很窄，都是囤放貨物的架子，一張小小的折疊床放在唯一的空處，上面鋪着厚厚的床褥，也許是因為還是夏天，也許是因為很麻煩，沒有人帶走它。

安離把床褥上的灰塵拍掉，翻了個面，脫掉穆臣的外套，把它鋪在上面，脫了鞋慢吞吞地爬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