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靜子對大商人的提防并非過慮。
事實上,在你上輩子作為泉小雪生活的那個世界已經證明過這一切了。
你自然沒那麼大能耐解決這種在現代社會各國都屬于頑疾的問題,但是能提供一個揚湯止沸的暫行方案。
——方案依舊老套曆史可循,開辦官營工廠。
火之國的貴族們都想在商業上撈一筆,但商人們也不會坐視新的競争者發展壯大,所以這大概率隻是一個短期有效的方法,
一個處理不慎,别說是你了,泉靜子還可能會落得和幾個上斷頭台的國王一個下場——考慮到火之國常用的處刑方式,大概率會死得更痛苦一些。
可你的目的又不是解救火之國貴族們的統治危機。
從私心上講,你不想花街重建。
從方案實行的角度來說,開設工廠需要場地和人力,而花街原本的所在地就很适合。
隻是想要改變花街用地的用途,并不是争取到這塊地方的重建權就能做到的,必須說服泉靜子以大名身份取締火之國的公娼與暗娼。
這件事不是你這麼一想就可以做到。而且,不管此事成與不成,你都将成為他人欲除之而後快的眼中釘。
你沒怎麼猶豫,這樣的大事還是需要和阿琴媽媽透一個底。
“町中的重建,我要争一争花街,”你直接對阿琴媽媽說道,“這件事很危險,可能會波及到您。”
你和阿琴媽媽說起這件事的時候,她剛從臨時醫療所回來。
聽你這麼一說,面容柔和的媽媽表情僵了僵。
“你應該已經見過那些女人了,”阿琴媽媽委婉地看着你,面上有些不贊同,“……做這樣的事是會下地獄的。”
這樣的回答你并不意外,你确實見過花街的那群女孩子。即使真緒當時說得委婉,但稍一關注你便明白那些來幫忙照顧傷者的女孩子們來自花街。
你心知她大概誤會了,回望回去,雙手覆在了她的手上。
這是一雙飽經風霜的手,撫育了你、太郎和阿彩,在父親死後依舊勉強為你撐起了一個可以說是家的地方。
隻是如今這個家就剩下你們兩人了。
你微微垂眸,看着你們交疊的手:“正是因為看過了,所以無法置之不理,我并不是想讓她們回去繼續過那種生活。”
“也正是因為這樣,這件事才會十分危險,”你聽見自己的聲音,“我可以為您安排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您可以在那裡重新開一家店,或許,您還有機會再擁一個有不像我這樣容易招惹麻煩的孩子。”
無論如何,往後的日子總是要過。沒有你的牽絆的話,阿琴媽媽可能會收留一個機靈的學徒,将那個人認作自己的孩子,也或許有機會重建一個家庭。
阿琴媽媽聽出了你的言外之意,将手抽出來,将你耳邊的散發别到耳後,輕輕撫摸你的腦袋:“還有其他方法嗎?”
她繼續說道:“小雪,你從小就是一個很有主見的孩子,說要學字、接手了聰老闆的生意、家裡搬家、讓阿彩和太郎去上學……我都依你了,但這件事媽媽不想聽你的話。”
你擡眼看去,阿琴媽媽的眼神極為認真。
她問你:“我有能夠幫你的地方嗎?”
“我也想幫幫那些孩子。”
——孩子。
你聽見阿琴媽媽這樣稱呼她們。
你又想起阿彩。
“可能會死。”你這麼說着,卻知道阿琴媽媽不會拒絕了。
就像是家裡最困難的時候也不願将你賣掉,明明知道開設工廠搶占市場能獲得巨額利益卻因為無法昧着良心去剝削破産的工人而拒絕你的提議,也像誤以為你想重建花街做一個将那些女孩子重新推入火坑時勸誡你那樣。
阿琴媽媽雖然像是仍活在舊時代,死守着一些看起來令人發笑的條規,但卻保留了一些珍貴的品格,比如善良。
“可是小雪也在啊,如果能為小雪分擔一些,那就再好不過了。能用上媽媽的地方,盡量開口。”
想要吐露全部計劃的沖動在心底轉了轉,但你依舊顧忌忍者世界的拷問能力,還是沒有說出來,隻是隐晦地提醒道:“如果我真的不幸死于‘刺殺’,我也一定會最大限度讓媽媽好好生活下去。”
如何能最大限度地保障安全?
很多年前的由美已經給過你很好的示範了。
——成為一個有用的人。
你不覺得單單一項救命之恩就能讓由美受到重用這麼些年,畢竟當初由美可把這當作燙手山芋一樣用在了你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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