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們剛産生交集那會兒，黑絕不由分說便要控制你，想要從你身上得到你的消息來源。

後來經過木記的夢後，他反而對你沒有那麼大的敵意了。

你曾經問他執着于解封輝夜的原因，他沒有直接回答你，而是告訴你如果你也因為一件看不到結果的事努力了上千年，你就明白他的選擇。

但你是個隻能活幾十年的平凡人，注定無法理解他。

就像他無法理解你一樣，無法理解當初在木記的夢中你為什麼甯願死也要帶着他一起死。

黑絕是異類，真正的“非人”——不是賤籍的“非人”，而是有别于人類的另一物種，曾經的卯之女神最後的遺蛻。

他出現在你眼前時，也永遠充斥着非人的氣質。

你看着他的眼睛，問他：“在你的眼中，人類是什麼？”

暗色的流體依舊在朝他的身體聚攏，他注視着你眼中的某種東西，氣質陡然一變。

“人類？不過是母親的工具罷了。”

他就如同他那迷失在力量中的母親一般，對人類沒有任何正向的情感。

對他們而言，人類是供奉神樹的祭品，是成為白絕軍隊的原料，也是可以随意操控随意犧牲、推動解封輝夜大計的……

蝼蟻。

千年來在戰争中失去性命的忍者是如此，深陷戰争的百姓是如此，對自身被黑絕操控毫無所覺的所謂貴族也是如此。

即使過去千年，隐藏在人類世界千年，他依舊沒有哪怕一絲對人類生氣過同情。

尾獸們都比他更有人情味。

你也是他眼中的工具。不過對他而言，此刻的你大概是一件不太好用、可能會傷害到自身的工具了——

“我來見你，也是要告訴你，計劃不需要再進行下去了。”黑絕對你說道。

你早有所料，看向平靜到猶如死寂的海面。

“這麼說，我沒用了？”你嘲諷地彎了彎唇角。

在你催促他前來渦之國，以能對付其他大筒木的研究做理由時，你就料到了他的轉變。

你在與他聯系時，着重強調了輝夜的敵人也是大筒木。

——輝夜也是大筒木，這也是會威脅到他母親的東西。

在經曆過輝夜會被打敗的“未來”而像是病急亂投醫一般想要握住能夠打敗母親敵人的武器後，黑絕終于意識到了這一點。

黑絕說過，他不會看輕普通人。

這是一句十分矛盾的話。

在他随意利用人類的時候，他從未正視過人類。

這次約在海上，就是為了不起疑地解決你，就如你不打算讓别人幹擾你一般。

“雖然很可惜……”黑絕壓低了聲音，突然毫無預兆地向你攻擊而來，“但你并不值得信任。”

黑色的流體向你襲來，所幸他的攻擊并非尋常忍者那般一擊緻命，讓你還有時間戴上面具。

他想要奪取你身體的控制權，恐怕還打算利用你的身份去做些什麼。

“……漩渦一族的面具？”黑絕頓了一下，想起上一次你在瀕死之時反而将他拉入了屬于未來的夢境世界，知道你不可能束手就擒，立刻向面具卷來。

但已經晚了。

戴上面具的那一瞬間，來自死者世界的陰氣便席卷至全身，在身體無法承受被破壞的痛苦抵達大腦的刹那，你感到全身都輕了起來。

查克拉是生命的力量，與死亡截然相反。

此刻它們在你眼中，就如黑不見底的黃泉中蝴蝶的磷光般顯眼。

即使是黑絕，也是活着的生物。

本就是位于生死交界的你在受到死神氣息侵蝕後直接化為了死者世界的靈魂，你的内心在看見他後抑制不住地升起了憎恨的情緒。

——活着的生物。

他的表情首次露出了驚慌：“屍鬼封盡？靈化之術……不對，你是什麼東西？！”

上千年的生存本能和謹慎讓他轉瞬便放棄了原本的打算，想要棄船而逃。

然而這裡是海上，原本他為你選擇的喪命之地。

你拔出腰間的短刀擲了出去，死氣纏繞的刀刃瞬間将他紮在船闆之上。

在戴上面具前那偶然一閃的“可惜指的是什麼”的想法已經淹沒在亡者的沸騰不休的怨恨中，湮滅殆盡。

你能感受到這些怨恨并非屬于你一人，并且無端熟悉。

就好像你曾浸泡在充滿哀嚎怨氣的河川之中，曾為它們中的一份子。

你好像分裂成了兩個截然相反的自我，一個是受着查克拉生命能力的引誘怨恨翻騰不熄怨靈，一個是你還保持着些許理智的自己。

黑絕哀嚎着撕扯下被短刀紮中的肢體，失去了主人意志控制的黑色物質轉瞬便如蒸發的水汽消失不見。

黑絕身體似乎小了一圈，看也不看你就向船外逃去。

輕飄飄的靈魂體輕而易舉拔出自己的刀，死氣越發強盛的你追了上去——

你能感覺到，這張面具有着使用的時限，在它破滅之時，無論你是否願意，都會被送回淨土。

——除了将黑絕一起帶走，什麼都不重要了。

你記着大蛇丸的垂死掙紮，不願讓黑絕也有機會逃脫，撲向了他，按住他往海水下潛。

死人——或者死神，是不需要呼吸的。

但活着的黑絕需要。

黑絕目中驚怒交加：“泉小雪！你這個瘋子！”

此時此刻，正如當年你在木記夢中準備與他一同死去的那刻。

他身上不斷爆發的查克拉和忍術瘋狂向你砸來，包繞着你靈魂的死氣被查克拉不斷沖開又纏繞上來，并逐漸侵入他的身體。

平靜無波的海面翻湧起來，租來的木船早已在海波中飄向遠方。

不祥的黑氣與海中黑色流竄的物質纏鬥着，仿佛女巫熬煮的坩埚中沸騰的不明湯劑。

“今天是滿月，”你看見自己蒼白的手指生出暗色的尖尖指甲，恐怕如今的你和原著中的死神模樣并差不到哪裡去，“輝夜正注視着你。”

突然被提到母親，黑絕呆了一呆。你按住他的腦袋，充滿着笑意的聲音也變得如金屬摩擦一般刺耳：“她一直看着你——努力了上千年，已經夠了。”

“你這瘋子到底在說什麼！”被提到自己所執着在意的事，黑絕查克拉再一次爆發，靈魂上傳來的撕扯般的疼痛讓你克制不住地把利爪刺進他的身軀。

怨念逐漸侵入到理智那一側，被死氣充盈的靈魂之力更盛，黑絕慘叫一聲，瞬間被你壓入海面之下。

“我在說，不妨稍微休息一下，随我前往淨土安眠——”在你看不見的視角，面具之下的你，眼白部分已經化為代表鬼魂身份的金色，在水中無法說話的黑絕表情越發驚恐，“就如你在石碑上編造的陷阱無限月讀那樣，于美夢中和輝夜相會吧。”

黑絕的表情凝住了。

你覺得疑惑，他用來诓騙宇智波的東西，他自己卻一點不信嗎？他怎麼可以一點也不相信呢！

于是你趁着他在海中無法反駁，繼續說：“你應該感到高興啊，千年來的孤獨，馬上就要結束了。”

你對六道說，黃泉淨土是個适合睡覺的好地方。

那裡沉睡着千年來直接或間接因黑絕而死的亡魂，也有你的家人。

你們不斷下沉，海水也變得無光。

黑絕的掙紮逐漸無力起來，在确保他一點也逃脫不了後，你拉着他墜入黃泉之地。

——不是地獄，是不是便宜他了？

噗通——

黑色的空間中，海水驟然抽離，你們跌入了另一條河流。

黑絕宛如重獲新生一般，再度有了力氣掙紮。

你的臉上，面具啪地一聲裂開，化作粉末落入河川之中。

怨靈的、死神的氣息自你身上抽離。

你一個不慎被掀到一旁，本來平靜的、似乎隻有淺淺一汪的黃泉之水逐漸開始上漲，似乎要抓住過往的每一個靈魂。

你朝黑絕看了過去，黑暗中隻有隐約的黑影。

黑絕忽然驚恐出聲：“我的查克拉——”

怎麼可能還在呢？

你哈地一聲笑了出來：“恭喜你，抵達了死者的國度。”

黑絕忽地沉默，良久，他壓抑着怒氣的聲音響起：“即使這樣，我也要殺一次死掉的你。”

風聲呼嘯而過，你抽刀而出，刺向向你而來的黑絕，将他再度壓入黃泉之水。

你想起屍鬼封盡之術的解說，被封印和被獻祭的靈魂會在死神體内永無休止地鬥争下去。

正如此時此刻。

你笑了一聲，沒有查克拉，沒有忍術，勝負可不一定。

“有本事你就試試啊——”

話音未落，異變陡生。

包繞着你們的黃泉之水忽然有了形态，伸出了一隻隻形狀各異的手，朝着黑絕抓去。

你聽見了在死神狀态不停在你耳邊回響的怨念之聲。

“好痛啊——”

“不想死——”

“都是你的錯——”

黃泉之水就像突然活了過來，抓住黑絕的軀體向下拖拽。

你愣在原地，在轉世之時早已忘記的記憶也随之複蘇。

“我不想死，不應該就這麼死——”漆黑的世界中，你緊緊盯着着前方遠去的查克拉流光，掙脫想要将你拉拽而下的亡靈之手，狼狽地一步步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