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門，裴述面色很淡，手裡端着一碗還在冒熱氣的湯。

看起來很有食欲，和飯店裡的賣相幾乎沒有差别。

“喝完再睡。”裴述說。

林溫年看着那碗湯，拒絕的話還沒出口，又聽裴述說：“晚上吃太少，小心明天低血糖。”

……

林溫年默默伸手接過來。

林溫年不怎麼喜歡在卧室裡吃東西，于是披了件衣服，端着湯去餐廳。

裴述也在。

面前放着一碗湯。

林溫年很少見裴述吃宵夜，除去自己最開始還人情那幾天，吃飯比較晚，其他時候最遲也在八點之前。

現在已經快十點了。

林溫年慢慢攪動着湯，喝了兩口，眼睛都亮了，擡頭說：“裴醫生，你怎麼煮的，味道特别好。”

裴述把過程和他說了一遍。

“喜歡麼？”他問。

林溫年點點頭。

裴述說：“喜歡以後再給你做。”

林溫年又喝了兩口，吃了塊玉米，問：“裴醫生，你今天為什麼這麼晚了還做飯。”

“你平時不會吃宵夜，今晚怎麼……”

裴述坐在正對面，看着他時目光很沉，聲音平淡而緩慢：“宵夜對身體不好，不利于人體消化……”

典型的醫生視角。

林溫年安安靜靜聽着。

裴述最後說：“不過偶爾一次也沒什麼。”

“吃完好好休息，明天還要麻煩你送我上班。”

林溫年覺得自己最近很奇怪，心情時好時壞的。

剛才莫名其妙有些愁，現在卻什麼情緒也沒有了。

林溫年吃完又刷了次牙，躺在床上抱着手機劃了半天，最後決定邁出試探的第一步。

林溫年點開裴述聊天框，發了句：晚安。

裴述很快回：嗯，早點睡，晚安。

洛圓圓聽完之後笑了：“溫年，你管這叫試探？”

林溫年不明所以：“不算？”

洛圓圓問：“說個晚安有什麼大不了的，你怎麼就覺得可以試探出對方的性取向呢？”

“我看網上攻略說，晚安隻會對有好感的人回。”

洛圓圓無力道：“你把攻略發給我看看。”

洛圓圓翻看完，忍不住吐槽：那一年出的攻略，這不禍害人嗎。

左下角，最後一行字下面标了時間——2018.6.5

洛圓圓：“……”

“溫年，這是幾年前的東西，不适合現在用。”

洛圓圓翻翻找找，把自己的壓箱底發過去：“你看看這篇，比英俊少男還管用。”

“相信我，這次絕對靠譜。”

林溫年不太敢點開，畢竟英俊少男帶給他的沖擊力太大。

猶豫了幾秒，在洛圓圓催促下，還是點開了。

第一條就差點讓他退出。

林溫年：“我還是直接問吧。”

“直接問也行，”洛圓圓狗頭軍師出謀劃策：“不過不能太直接，這樣，你告訴裴醫生，我這邊有個女孩想和他認識認識，也是學醫的，因為學業和工作問題，一直沒談戀愛，看他怎麼回答，如果說不去，假裝問一下為什麼不去，一般到這個程度，基本能判斷。”

林溫年覺得這個方案可行。

林溫年想了幾個小時的措辭，夢裡都在演戲。

一覺睡醒，将近早上八點半，看到時間整個人傻了，昨晚太過沉迷，忘記定鬧鐘，睡過頭了。

林溫年連忙掀開被子，走出卧室。

客廳安安靜靜。

裴述不在客廳，不在廚房，卧室門緊閉。

林溫年試探地敲了兩下門。

沒人回應。

又敲了兩下，裡面終于有了些動靜。

裴述沙啞的聲音隔着門闆，悶悶地落入林溫年耳中：“什麼事？”

林溫年怔住，他以為裴述已經去上班了，沒想到也沒起床。

“裴醫生，你起床了嗎，我随便做個早飯，送你去醫院。”

隔了幾秒，裴述回道：“今天不去。”

林溫年還沒來得及問為什麼，又聽裴述說：“今天休息。”

裴述這一休息，休息了一上午，十一點的時候，林溫年感覺不太對勁。

就算是休息，裴述也不會睡這麼長時間。

他敲了兩下門，沒等回應，直接推開。

卧室光線昏暗，窗簾拉得嚴嚴實實，沒有一點光亮。

裴述平躺在床上，臉色泛着病态的白，旁邊的桌子上放着一堆藥。

林溫年輕手輕腳走過去，伸手貼了下他額頭，溫度滾燙。

“裴醫生，”林溫年低聲說：“你發燒了。”

林溫年又探了下，溫度還不低，準備拿溫度計再給裴述量一量，手還沒收回，被裴述握住了。

裴述緩慢睜開眼，眼眸漆黑。他用掌心貼着林溫年手背，嘴唇動了動，聲音低啞得不行：“林溫年？”

“怎麼了裴醫生，是不是想喝水？”林溫年沒有抽回被禁锢的手，順勢蹲下，在床邊輕聲問：“我們去醫院吧，你現在的情況很不樂觀。”

裴述卻沒說話，手上力度收緊幾分，貼了幾秒後，側臉往林溫年手裡埋了一下，輕輕蹭了蹭，汲取指尖那點涼意。

“……林溫年。”他又叫了一次他名字。

“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