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許非遙順從地抿了一口,緊接着像是受了委屈,發出幾聲細弱的嗚咽。
“現在知道難受了?”梁覺歎了口氣,擦了擦他的嘴角,“自作自受。”
“……”
張明志突然有種渾身不自在的感覺,他自己也說不出來為什麼,總之很迫切地想要逃離這個地方。
“那個,我讓阿姨送碗生姜陳皮湯,我喝醉了她都給我喝這個,解酒很有用的。”
“不用,我來。”
張明志頓了頓,狐疑地問了句:“你會做醒酒湯?”
梁覺瞥了他一眼,讓張明志瞬間後悔,不該對大天才問出這種大不敬的問題,于是他默默關上了門。
等到張明志走後,梁覺為許非遙掖好被角,坐在床頭看了他一陣,發現莊暮還站在一旁,便說:“我去做醒酒湯,辛苦你先看着他。”
莊暮像是有些失神,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啊,好、好。”
梁覺的視線又落回到床上,眼神中似有千般情緒,末了像是輕歎一聲。正要起身,許非遙突然動了一下,伸手緊抓住他的衣角,委屈地大喊了一聲。
“不要走……”
梁覺身形一怔,微微側身,溫聲解釋:“我去做醒酒湯,馬上就回來。”
“你騙我……”許非遙聲音斷斷續續,染上明顯的哭腔,“你說過不會走的……”
梁覺轉過身去,隻見許非遙眉頭緊鎖,身體蜷縮成一團,膝蓋緊貼腹部,像是一隻受傷的小獸,嘴裡念念有詞。
“我以為你不會走的……”
“……”
莊暮非常識趣地低着頭,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隻覺得自己像是個多餘之人,尴尬地杵在那兒。
好在梁覺似乎全然忘了這房間裡還有另一個人的存在,所有心思都在床上。
“好,不走,”梁覺輕聲說,“一直陪着你。”
許非遙很黏糊地嗚咽了一聲,聽起來還算滿意。緊接着,像是一隻不安分的小貓,在床上猛地扭動了一下身子,抓住梁覺的袖口搖晃。
“那你要給我洗澡。”
梁覺無奈地應了一聲:“嗯,給你洗澡。”
一旁的莊暮屬實是沒法繼續裝透明人了,心一橫打斷了這過于微妙的氛圍:“梁總,醒酒湯還是我去做吧,一會兒給您端來放在房門口,您就好好照顧……他吧。”
梁覺看了她一眼,語氣平和地說:“嗯。謝謝。”
莊暮逃命似的往門口奔去,可就當她的手剛觸碰到門把手時,梁覺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莊暮。”
莊暮戰戰兢兢地轉身:“怎麼了,梁總?”
沉默片刻,梁覺開口:“剛才的事……”
莊暮急忙搶着說道:“梁總您放心,我、我什麼都沒看到。”
梁覺點頭:“嗯。”
其實莊暮早對二人關系有所猜想,今天這一幕無非是讓她确定了心中的想法。
可她想不明白,既然梁覺可以在許非遙醉酒後如此悉心照顧他,為什麼又要在他清醒的時候那樣冷漠地對待他呢?
莊暮咬了咬牙,壯着膽子說:“其實吧,非遙這些年真的挺不容易的,别看他外表挺堅強的,其實他就是什麼事都隻想着别人,自己吃了苦就往肚子裡咽,有時候我看着都心疼。”
稍作停頓後,她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地試探:“梁總,您要是……”
梁覺陡然擡頭,莊暮急忙把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可她的意思,梁覺顯然已經明白。
“你希望他過得好,”梁覺語氣沉穩,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對嗎?”
莊暮點頭。
“那剛剛發生的事,就不要讓他知道。”
莊暮怔住,更加困惑:“可是您明明對他——”
“拜托。”梁覺突然提高音量,語氣誠摯,卻又帶着不容置喙的強硬。
稍作停頓後,他望向床上那張微微蹙眉的睡顔,聲音低如呢喃,帶着一絲磁性的顫音,像是在極力壓抑着什麼。
“……别讓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