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問題啊,當然了,你也可以不回答,”他小心組織語言,“你和許非遙,你們倆到底——”
“他說我像梁湃。”突然間,梁覺沉聲開口。
張明志怔怔地問:“誰,許非遙?”
梁覺扭頭,目光直視着他:“我像梁湃嗎?”
張明志這人頭腦簡單,被梁覺這麼一問,當真仔細打量起他的臉來。
“是有點像,”張明志徐徐點頭,“不過,你比他更帥。”
盡管梁湃早已身敗名裂,但他年輕時無疑是商界中公認的玉樹臨風、儀表堂堂,那顔值,那身材,直接出道當模特也綽綽有餘。
毫無疑問,他優秀的基因,也完全繼承給了他唯一的兒子。
本以為這麼說梁覺多少會有些高興,不料他的面容反而顯得更加陰郁。
梁覺看向遠方。
每次遇到和許非遙有關的事情,他似乎總是在出錯,總是在自以為是,有意或無意地逼他做違逆心意的事。
許非遙說得沒錯。
他和梁湃,當真是沒有一點點區别。
梁覺回想起他和許非遙在一起那天。
為了讓許非遙答應做他男朋友,他曾經想過很多手段。最後他決定,作為一名高三學生,他應該動用一些僅屬于他這個階段才享有的特權。
衡城第一次模考在三月上旬,這次模考将決定學生是否有資格參加提前招生,因此被稱為衡城學生的“小高考”。
之前幾個月裡,梁覺的成績已經有了顯著的進步,從一開始的三百分,漸漸攀升到了近五百分。然而,在這一次至關重要的考試中,他考了個驚天動地的二百五十八分。
每一科都是如出一轍的四十三分。
“解釋一下呢?”
得知梁覺一模分數的那一刻,許非遙隻覺得天都要塌了,而梁覺卻跟個沒事人似的,盤着二郎腿坐在書桌前,不緊不慢地吃着許非遙從打工的暴風雪冰淇淋店帶回來的一大桶臨期藍莓口味冰淇淋。
梁覺淡淡地說:“六個四十三。”
許非遙一臉茫然。
“四,三,四月三日,你的生日,”梁覺往嘴裡送了口冰淇淋,享受地閉了閉眼,“看不出來嗎,許老師,這是我給你的情書。”
許非遙呆了一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氣得直胃疼:“二百五十八分,二百五十八分!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意味着你大學都考不上!沒有哪個學校會要你!還有一百多天就高考了,你到底想幹什麼?”
梁覺歪着腦袋:“你知道我想幹什麼。”
“你……”許非遙被他一哽,臉上不由自主發起燙來,“你是故意的?你這樣做,除了毀了你自己,還有什麼意義?”
梁覺靜靜看着他。
許非遙當然知道梁覺想幹什麼。
盡管他始終不理解,自己究竟是什麼地方入了梁覺的法眼,讓他如此癡迷。
以他對梁覺的了解,要是他一直不從,梁覺真可能在高考裡也考六個四十三分來給他“示愛”。
畢竟,梁覺是連生命都可以随意抛棄的人,區區一個高考對他來說又算得了什麼?
可許非遙不能看着他就這樣斷送自己的未來。過去這段時間,梁覺的成績已經有了很大的進步,他不能眼睜睜看着他前功盡棄。
此時梁覺正默默翹着腿,書桌上擺着他錯誤連篇、有待訂正的數學試卷,從回家到現在,他一個字都沒寫,也并沒有要寫的打算。
他就這樣直勾勾地看着他的家庭老師,直至對方最終無奈地歎息,帶着滿身的疲憊,應允了他的要求。
“你要是想把我當成你……咳……”許非遙仍覺得舌尖的每個字都燙嘴,說得異常艱難,“——男朋友,那随便你好了。但是!從現在開始,你必須好好學習,高考也必須好好考,否則我就……”
見他眼神飄忽不定、表情異樣,半天吐不出一個字,梁覺饒有興緻地追問:“否則什麼?”
許非遙豁出去了,閉眼大叫:“否則我就跟你分手,聽到了嗎?”
一絲微妙的笑意在梁覺的嘴角掠過:“那我可以上你嗎?”
許非遙差點沒咬斷自己的舌頭,臉登時紅透一半:“不可以!!你你你,你成天都想些什麼呢!你毛長齊了嗎你就要……就要……”
話沒說完,隻見他另一半臉也紅透了,“反正就是不可以!你現在太小了,我不能……不能那樣……”
許非遙聲量逐漸減弱,像是蚊子叫,無助又迷茫地喃喃了一句,不知道是說給梁覺聽的,還是在自言自語:“我是你的老師啊……”
梁覺心滿意足地欣賞着他的老師為了他一句話面紅耳赤、手足無措的模樣。他本就不期待許非遙會同意,但正是這樣,他才能順水推舟提出下一個請求:“那接吻可以吧?”
“這……”
果不其然,許非遙不好意思再拒絕了。
畢竟,如果真是男朋友的關系,那麼接吻,也是很正常的吧?
他總不能什麼都拒絕吧?
趁着許非遙還猶豫不決,梁覺已經欺身向前,直接将他壓在書桌上,舌頭伸進他的嘴裡。
許非遙下意識要躲開,要閉嘴,可是梁覺的攻勢太過強勢,他一隻手掌捏住他的下巴,另一手的三根手指都伸進他的嘴裡,中指抵住上齒,直接将他的嘴撐大,壓住他的舌根。
“許老師,你的口水流到我卷子上了,”梁覺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可憐地眨了兩下眼,“怎麼辦,我寫不了作業了。”
許非遙清楚感覺津液從嘴角流出,根本無法控制,顫抖着聲音苦苦央求。
他的聲音很小,因為含着手指而變得囫囵不清。隻有湊到他耳邊,才勉強聽清他在說什麼。
“叫叫……”
後來梁覺再回想,他也可能說的是“不要”。
“惡心了?”梁覺看着他的面容因痛苦和屈辱而扭曲,冷冷地嗤了一聲,“這樣就惡心了?”
“……”
許非遙沒有說話,隻是閉上了眼,睫毛驚懼地翕動。
梁覺歪着脖子,帶着戲谑的目光審視着身下的人,就像在欣賞一個最新得手的玩具。心中竟生出一種強烈的愉悅感,仿佛讓許非遙惡心他、害怕他,是一件值得他自豪的事。
從第一次見面開始,梁覺就知道,許非遙是梁湃派來監視他的人。
十八歲生日那天,他打算殺了梁湃,許非遙不惜舍死相救,難以想象,那是一種怎樣的恩情。
任何對梁湃肝腦塗地的人,梁覺決不輕饒。
“别急,惡心的還在後面。”
話音一落,梁覺起身,将他的家庭老師和他四十二分的試卷一起留在書桌上。一個是他的戰利品,一個是他捕獲戰利品的網。
“高考之後,我就要上你了,”梁覺手中把玩着冰淇淋勺子,慢慢走開,突然轉身,意味深長地喚了一聲,“許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