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空調壞了,按照今年冬天的氣溫,也不應該熱成這幅模樣,況且他睡前就蓋了個被角,寒冬臘月的又能熱到哪裡去?
感受着一身被熱出來的黏膩汗水,良玉煙不适地皺了皺眉,朦胧間睜開眼睛,稍顯不耐地看向牆壁上方。
不對,他空調呢?
環境的突變把良玉煙吓得一激靈,神志都清醒許多。不可置信地擡手揉了揉眼睛,良玉煙在心中無聲祈禱,肯定是自己起床的打開方式不對。
緊緊閉了三秒鐘的眼睛,再次試探着睜開,眼前還是一片破舊和淩亂,和幾秒前的模樣别無二緻。良玉煙垂頭喪氣地坐起身。什麼打開方式,明明從他醒來開始就到處都不對勁。
環顧四周,眼前不是他幹淨整潔,三天一次保潔上門收拾,打理得井井有條的别墅,而是一間窄小破舊,行李箱攤開在地上沒人收拾的一間小破出租屋。
但眼前的場景實在是頗為熟悉,讓他幾乎立刻就能回想起來這是個什麼地方。
他拍第一部戲前暫住的出租屋。
因為便宜,五百塊錢一個月,還包網費水電費,當時剛剛畢業忙着落腳,他着急忙慌地就定了下來,自己扛着行李箱搬了進來。也是直到真正住進來了,才知道所謂的包水電,每個月隻充一定數額的費用,用沒了還是得自己充。
唯一還算有價值的就是網費。網速不錯,打遊戲從來不卡。
良玉煙頗有些苦中作樂地回憶着。
但他從住進這間小破屋到搬出,總共也沒花上一個月。這段慘痛的租房經曆距離他一晃七年星光熠熠的影帝生涯更是遙遠得不能再遙遠。此時此刻,眼前這片熟悉又陌生的場景,仿佛一個不計成本又毫無緣由的惡作劇。
良玉煙掀開被子坐到床邊,蹬上拖鞋,視線下落,這才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也和睡前不一樣了。
怪不得他能被活生生熱醒。
他身上穿着廉價透薄的短袖短褲,拖鞋也是最常見的塑膠款式的涼拖,屋子另一頭角落裡泛黃的空調沒打開,空氣中充斥着煩悶又燥熱的氣息……無一不在明晃晃地告訴着他,現在是能把人熱到失去理智的炎炎夏日。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就算再發展個幾十年,以當下的科技發展水平就算再怎麼基因突變突飛猛進,應該也還沒到能在一夜之間把時間時間從寒冬快進到盛夏的離奇水平。
良玉煙皺着眉,意識到自己現在的處境,腦子裡那個逐漸成型的魔幻又離譜的猜想促使着他傾身拿過床頭櫃上的手機。
他現在迫切的需要一個驗證他猜想的事實。
連續輸錯三次密碼,終于在第四次輸入自己生日後,成功打開了手機,屏幕上明晃晃的“2029年7月19日”直喇喇地戳進他的眼睛。
這個時間,他才剛剛畢業簽上經紀公司,還是個透明到不能再透明的360線小糊咖!
纖長的手指循着模糊記憶翻到了通訊錄裡經紀人的電話号碼。
“喂?”
“翔哥?”良玉煙帶着些試探地叫對面了一聲。這才驚覺自己的聲音也不太一樣了。和他聽習慣了的年近三十的聲音相比,他剛剛那句話的聲音,猛然一聽,顯得無比青澀又稚嫩。
“噢噢,玉煙啊!”應翔那頭應該是很忙,人聲嘈雜,時不時還有他和其他人交流的聲音。“這邊快到小湯上場了,你先稍等一會,我等會結束了再給你打過去!”
小湯?
現實與記憶中依稀的印象重合。這個小湯,比他早半年簽入公司,據說在今年暑假原本能大爆,但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沒再待在應翔手下,去了公司另一個經紀人那,一直不溫不火的。
“等……”
良玉煙下意識還想要說些什麼,耳邊的電話卻已經在播放電話被挂斷後的雙語提示音。意識到自己當下不怎麼樂觀的境況後,良玉煙兩眼一閉,向後倒進了被子裡。
“嘶!——疼!”
“咚”的一聲巨響,良玉煙捂着後腦勺側身蜷縮着躺在床闆上。這個時候的他實在是窮得可以。連睡覺的床都隻是薄薄鋪了一層床單,撞得他腦袋疼。
良玉煙那雙泛情的桃花眼難得沒了往常蠱人的流轉眼波,取而代之的是滿眼的洩氣和無奈,還盈着層因為疼痛而泛起的生理性淚花。
所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