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條墜着金絲眼鏡的金鍊子實在是太過顯眼,此刻戴着它的人又穿着一身黑色衛衣,連鍊子帶眼鏡就那麼明晃晃地挂在胸前。
當事人卻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這幅模樣的影響,依舊香噴噴地磕着瓜子,甚至還給坐過來的人各自分了點。
“一把抓太多了,等會吃不下飯,你們也分點?這瓜子真挺香的。”
除了管黍還在樓上忙,其餘五人都已經到了一樓。景瀾和良玉煙自然是看到了他身上挂着的眼鏡,卻也沒有多說什麼,接過了他分來的瓜子,加入了嗑瓜子大軍。
葉新夏畢竟才大二,從小拘在學校裡埋頭苦學,沒出過社會的學生對善意的感知十分敏銳,自然而然地放下了些心防。他接過陸潛遞過來的瓜子,坐在了他的身旁,一邊嗑瓜子,一邊指了指他胸口的眼鏡。
“陸哥,你也有這副眼鏡啊,和序哥那副好像。”
“這個就是他的啊。”陸潛放下手裡捏着的那顆瓜子,提着脖子上挂着的金鍊子的一端得意地晃了晃,炫耀似的,“好看吧?我搶的。”
“搶的?!”葉新夏有些詫異,眼睛都瞪圓了,扭頭看了看廚房裡忙得熱火朝天的葛大廚,又扭回來看了看一臉理所當然的陸潛,随即想到了什麼似的,湊近了低聲問他,“陸哥,你和序哥是不是認識?”
“我們……”話說出口兩個字,陸潛才發現了自己剛才說了些什麼,慌亂中被自己的口水嗆到,捂着嘴咳了半晌,一邊咳還一邊掩飾般擺了擺手。
他的動靜太大,廚房裡就是再吵都能聽得見。
葛一序從櫥櫃裡翻出個杯子,倒了點溫水端出廚房,放到他面前的茶幾上。
“不,不用咳……過會就咳咳,好了……”
陸潛也沖他擺擺手,一邊咳一邊委婉地拒絕了那杯溫開水。
“我都拿過來了。”葛一序斂着眸子看他,表情變得有些委屈,看起來一瞬間茶香四溢。
良玉煙卻是看得眼前一亮。
這演技,這情緒轉變,不去拍個戲沖獎都可惜了。
陸潛最受不了他這個語氣,當即拿過了茶幾上的水杯,咕嘟咕嘟幾口灌了下去,又接過他遞來的紙巾擦了擦唇邊的水漬,把水杯塞回他手裡:“滿意了?”
葛一序的眼神從他唇角滑落到胸口處的眼鏡,唇角微勾,也不知道在笑什麼,點了點頭便又拿着杯子回了廚房。
【這是第一期吧?我看的是第一期吧?這倆怎麼一副老夫老妻的熟稔感啊!】
【燕導出來解釋下?雖然老夫老妻也很好嗑,但你不早說?早說我就從頭蹲直播了】
【前面的,蹲不了一點】
【燕狗臨到十二點五十才往微博甩了這個直播間的鍊接,我們也是突然知道今天直播第一期的……】
【太狗了】
其他幾人坐得近,這兩人的互動看在眼裡,心裡也明白了些什麼。葉新夏更是慫慫地住了口,沒敢再多問些什麼。
等到管黍忙完下樓,葛一序已經手腳麻利地解決了四菜一湯。
都是成年人,自然也明白不能幹看着廚師忙活的道理。默契地把陸潛推了出去拉葛一序去洗手,剩下四人動作利落地端了飯菜上桌,還擺好了碗筷。
聞着這飯菜香味,幾人陸陸續續落座,餓得沒心思考慮的幾人率先占了座,剩下幾個不緊不慢的,或多或少地抱了點小心機坐在了自己想要的位置上。
葉新夏是最先坐下的。他原本性格就内向,挑了個最角落的位置坐下。陸潛剛好看餐桌上空空蕩蕩,葉新夏又一個人坐着沒動,順手拉了把身邊的良玉煙就在葉新夏的身側坐下了。
三個人剛好坐了一排,陸潛坐在正中央,左右手分别坐着葉新夏和良玉煙。
景瀾沒吱聲,見良玉煙被人拽走了,便默默跟在他身後,在他位置的正對面拉了椅子坐下。
餐桌是個大方桌,稍長的兩側各三個位置,偏短的兩側還能再坐一個人,但此時此刻,顯然也沒有人會去坐那兩個孤零零的位置。
管黍在廚房裡承包了盛飯的活,等到其他人的碗都端走了,才盛了自己的那份端出了廚房。
葛一序洗了手出來,剛好和他視線相撞。
兩人都隻是禮貌地點了點頭打招呼,随即便默契地看向了餐桌。桌上剛好還空出來兩個位置。
管黍離得近,率先邁步,坐在了葉新夏的對面。葉新夏的脊背挺得闆直,下意識朝他笑了笑後,臉色蓦地一僵,随即飛快收回了視線,連帶着那點淺淺的笑都消失得一幹二淨。
從下午搬進卧室後,管黍就發現他的不對勁了。但問了幾句後,見青年不肯說,便也沒再多話。
葛一序邁着長腿過來,在另一排座位的正中心坐下,正對面就是陸潛。
一頓飯吃得風卷殘雲。
六個成年男人,胃口本來就不小,直接身體力行地做到了光盤行動。
碗筷丢進了洗碗機裡,幾個人或站或坐,又聚集在了客廳裡的沙發邊。
“節目組不管飯?”管黍來得晚,聊了兩句這才知道為什麼葛一序會進廚房燒菜做飯。
但平心而論,做飯确實也是一項很能促進感情升溫的合作活動,節目組的做法也沒有問題。
“我們幾個人裡,還有誰會做飯嗎?”管黍思考了一會後,看了看在場的幾人問道,“我會做,但是偏家常菜,而且口味也偏甜口。 ”
景瀾擡了擡手,倚着沙發的扶手站着:“會一點。”
他就站在良玉煙身邊,良玉煙不由得想起他富家公子的人設,有些驚詫地拉了拉他的衣袖,仰着頭問:“你居然會做飯?”
“不像嗎?”景瀾有些無奈地笑,攤開手任他打量。
“不像。”良玉煙搖了搖頭。不說别的,光是他這一身衣服都能一眼看出價值不菲,哪點都不像個會挽起袖子下廚房的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