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或許很漫長,但日出卻隻在眨眼間就結束了。圓盤似的金黃的太陽遠遠地懸在天與地的交界線上方,燕照元似乎是終于良心發現,宣布接下來一整個中午的時間都交給嘉賓們自由活動。
良玉煙腦子裡不住地盤旋着景瀾方才的那句話,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的房間,哪怕躺到了床上,閉上眼睛入睡前,腦子裡還回蕩着景瀾的聲音。
有的人打道回房安心補覺,有的人卻忙得腳不沾地。
良玉煙至少還是個剛剛畢業,脫離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校園沒多久的大學生,就算再懈怠,那點學校裡帶出來的底子也總歸還在。
陸潛卻是個畢業多年,日常車接車送,有電梯就不走樓梯,能坐着絕不站着的真弱體質。咬着牙爬完半座山後,後遺症比良玉煙還嚴重許多,垮着個臉嘴裡對燕照元的罵就沒停過。
葛一序跟民宿的老闆借了藥油。老闆是個面容和藹的阿姨,見多了坐着纜車一路賞景拍照輕輕松松就到山上的遊客,對他們幾個難得一路爬到山頂的犟種倒是格外多了幾分欣賞。不僅十分爽快地直接送了一瓶藥油,還附贈了一袋自己烤的餅幹。
“餅幹裡加了可多蜂蜜和奶油,味道可好!你帶回去分他們一塊吃!”老闆笑着把藥油連帶着餅幹一塊塞到他手裡。
葛一序見不好推辭,便也沒浪費時間,笑着點點頭:“好,我會的,謝謝老闆。”接着話鋒一轉,又問道,“您這餅幹是家裡烤的?”
老闆擺擺手:“那多麻煩!”指了指身後的廚房,“裡頭就有烤箱,上來玩的客人喜歡做點什麼吃的,裡頭的食材也都是齊的。”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葛一序點點頭,禮貌地跟老闆道别後,便趕回了陸潛的房間裡。
“你還知道回來!”陸潛早就坐不住仰面躺倒在了床上,語氣裡滿是埋怨,卻因為體力消耗過度,聽起來軟綿綿的,虛弱得沒了半點威脅的力度。
葛一序低着頭沒吭聲,隻在挽起他褲腿時低聲哄了句:“待會疼了就叫出來。”
“我叫了你會停嗎?”陸潛似乎對他的行事作風很是習慣,雖然是問句,卻并沒幾分真的詢問意味。
“……不會。”葛一序實話實說。
“那你問個鬼啊!”陸潛躺在床上翻了個白眼,任由他擺弄自己。
直播間裡一瞬間湧進來大批觀衆。
【啧,這糟糕的台詞,和不完美的姿勢】
【你倆說都說了,就不能應個景嗎?!付費也行啊】
【懂了,某序是會哄不會停的類型】
【前面的,你最好是在說上藥(狗頭)】
說是這麼說,盡管心裡已經做好了接下來要疼上好一會的準備,但手掌真的隔着藥油貼上肌膚時,陸潛還是忍不住瑟縮了一下。結果就是被人一把鉗住了腳踝,動彈不得。
“别怕,我盡量輕一點,再動等會沾到床上了。”葛一序難得沒了平時那副花枝招展的文弱開屏樣,一臉的嚴肅認真,此刻臉上也沒帶着眼鏡,看起來更是淩厲,仿佛在批閱什麼幾百個億的大項目。
“噗嗤……”陸潛起先還有點精力天馬行空地亂想,但沒過多久,就隻剩下滿屋子的慘叫。
陸潛掙紮着坐起身,擡腳就要把自己的腿抽回來,動了幾下卻是無功而返,被疼得感覺自己還不如不擦藥的陸潛氣急敗壞地就要探身去扒他圈在他腳踝處的手:“你松開!老子不塗了!疼死個人!”
像隻爪牙剛剛鋒利就龇牙咧嘴地不給碰的半大老虎,傲嬌又直白,有點心思全寫在了臉上。
葛一序沒松手,握着他腳踝依舊放在自己膝蓋上,另一隻手上的動作卻還是因為他的反抗停了下來。
一貫知道這種時候必須要順毛捋,葛一序沒強硬着給人上藥,而是緩了會等人心頭冒上來的火稍微熄了點,這才哄着他伸手到自己的衛衣口袋裡。
“這什麼……餅幹?”陸潛掏出個小袋子,從透明的部分隐約能看見裡頭烤的微焦的餅幹,眼裡滿是不解,這玩意又是打哪來的?
葛一序趁他不注意,沾滿了藥油的手掌又貼上了他肌肉緊繃的小腿開始揉摁,趁他還沒有暴起,拿美食誘惑他:“上次不是說想吃甜品?等抹完了藥我就去做?”
陸潛拿眼睛睨他:“嘶!……真的?……你輕點!”
“真的。”葛一序點點頭,眼神真摯。
“我要吃巴斯克!”陸潛臉都疼扭曲了,還不忘點單。
“沒問題。”
有了美食做獎勵,鬧騰了半天的陸大祖宗總算是勉勉強強地配合着葛一序上完了藥。剛上完藥不過十分鐘,就又被陸潛趕去了廚房烤小蛋糕。
陸潛帶着眼鏡時雖然一副文質彬彬的模樣,體能卻是衆人都意想不到的好。那半座山雖然也消耗了他不少體力,但一路陪着陸潛走走停停,倒是早就回複過來了。
先去衛生間洗了個手,葛一序低着頭看着水流沖過那雙修長的手,眼裡似乎有微弱的火苗在躍動。洗完手擦幹淨水珠,葛一序擡手扯了扯自己的衛衣領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