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少男雖面貌年幼稚嫩,可修為竟也達到了金丹境界,加之刀法淩厲、氣勢洶湧絲毫不帶遲疑,百餘回合的功夫,竟然将逼得師小祺無法還手,隐隐落入下風。
台上二人碰撞之間,台下亦是驚呼連連:“這年輕人好生厲害!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莫非師小祺竟然首戰就要告負?這可讓領隊今日擺擂的師仰祯連同霜心派都面上無光啊……觀戰者中,不斷有人為之皺眉歎息。
紅沖也是為這青衣少男的刀法眼前一亮——或者說,是他感知到這少年于刀法一道确實天賦異禀,且背後必有高人指教。
然而,他亦能察覺出,師小祺雖然看似進退維谷,卻始終堅守着一道底線,可見尚未全力以赴。
雖然不知師小祺所隐藏的實力如何,但這場勝負花落誰家,還真未可知。
果不其然,又是百招過去,師小祺看似節節敗退,卻始終不曾真正落敗。
而青衣少男試圖一鼓作氣赢下比試不成,再而衰,三而竭,局勢逐漸逆轉。
師小祺一朝得勢,卻是絲毫不急,兩人又是相持不下了好些功夫,終于将青衣少男逼到山窮水盡。
他的劍輕輕落在青衣少男肩頭,兩人的動作皆因此停下,師小祺笑道:“承讓了。”
青衣少男歎了口氣,雖因師小祺的拉鋸戰術而打得不大爽利,卻還是心悅誠服道:“技不如人,我甘拜下風!”
師小祺見他不惱,似乎也松了口氣,面上笑意真了幾分。
兩人收了架勢,師小祺又問道:“道友刀法過人,不知在下是否有幸,能與道友交個朋友?”
他這是詢問青衣少男名諱與師承何處的意思了,青衣少男雖然落敗,卻也展示了不俗的實力,絕非其自謙所稱的“不足挂齒的無名小卒”。
隻見青衣少男哈哈一笑:“鄙人文含徵,我師兄叫乘岚。”
“乘岚”二字一出,當即滿座皆驚!
若說師仰祯是因上一回萬仙會打下了侍劍山莊的擂而大放異彩,那乘岚便算得上是這回萬仙會的傳奇——便是昨日在這天擂台上攻下了東道主引心宗擺下的第一場擂。
即便考慮到萬仙會才剛剛拉開帷幕,引心宗昨日擺擂也算不得精銳盡出,這成績仍然令人不敢置信,畢竟這可是萬仙會百餘年曆史以來,引心宗的頭一回落敗。
眼下觀戰的修士中,就有不少是昨日比試的親眼見證者,聞言亦是大為震撼,驚呼聲此起彼伏。
熱火朝天的讨論聲中,紅沖連忙豎起耳朵聽了幾句,算是拼湊出來了這位“乘岚”昨日的壯舉。
據說他昨日在此先是擊敗了引心宗的守擂弟子,又連戰十場各方豪傑,其中亦包括引心宗的三位搶擂弟子,最終達成了一穿十一的驚人戰績,一舉成為校場傳說。
“原來是乘岚的師弟!難怪啊,難怪!”
“師姑娘的弟弟擊敗了乘岚的師弟,也不知道師姑娘和乘岚對上,結果又該是如何!”
四下人聲鼎沸,文含徵對着四方觀戰人群遙遙抱拳見禮,便退下天擂台向校場外走去。
他一路走出去,人群自覺地為他讓出一條通道,不斷有人向他自我介紹、抛去橄榄枝:“文道友,不知你肯不肯也和我交個朋友!”
一旁人立刻嬉笑打罵道:“你是想借文道友認識乘岚道友吧?别以為兄弟看不出!”
文含徵對此并不意外,也并無不耐,想來也是,他主動提起乘岚師弟的身份,又怎會為此惱怒煩躁。
他笑着擺擺手:“多謝各位道友擡愛,待得七日後侍劍山莊擺擂,我師兄定會再來挑戰,屆時還請各位道友多多捧場!”
他這話說得又是禮貌又顯親近,立時引得一片叫好。
一時間,台下攻擂失敗的文含徵,竟然比台上守擂成功的師小祺更萬衆矚目。
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文含徵身上時,師小祺卻微微側臉,幾不可察地向後瞟了一眼,是師仰祯的方向。
師仰祯仍是那副冷若冰霜又目中無人的樣子,她既沒有看向文含徵,亦不曾關注師小祺,仿佛這些後輩間的小打小鬧根本入不得她的法眼。
唯獨在文含徵提起“乘岚”二字時,她眼神一凝,顯然也是聽說了昨日乘岚的傳說。
待得文含徵離開校場,帶走了不算少的人流與關注,大家的目光才落回天擂台上。
師小祺早就調整好了自己的狀态,見台下氛圍平息許多,才臉不紅氣不喘地向四周抱拳:“恭候各位道友指教。”
若說上一把之前,還有許多人因着師仰祯的英名偉績而稍微低看了師小祺,如今打敗了乘岚的師弟,亦展露了幾分真材實料,一衆人也對師小祺的實力有了認知。
畢竟,修行一道本就難如登天,若無良師傳承、宗門支持,更是難上加難。如今在場中觀戰的修士中,并無背景的小門小派與散修居多,能修煉到金丹境界已是少數,又自認不敵,便甚少有人冒險自找沒面。
然而,究竟是自認不敵師小祺,還是不敵文含徵,抑或是忌憚于打過了師小祺,就難免碰上師仰祯,便隻有那些人的心裡清楚了。
因而約摸有半炷香的功夫,都不曾有人上台挑戰。
直到一隻手從人群中擡起,紅沖狀似随口問道:“我能試試麼?我不像他,我是真的無名小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