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迎來了雨季,春城一天的天氣變幻莫測。早晨的太陽出現沒多久便下起了雨,不到半小時那聚起來的烏雲就散了,高強度的紫外線不到幾分鐘就把濕淋淋的地面曬幹。
“不愧是春城!”溫文拖着小小的行李箱爬樓梯,“下雨一會兒就幹了,真好啊!我家那邊南風天時,就算不下雨連牆壁和地闆都是濕濕的。”
“你……”鐘晴喘着氣,她提着大大的行李箱,望着上方看不見盡頭的長樓梯,“你這清明節回一趟家,帶了什麼東西,竟然那麼重!”
“就是一些COS服啦,我剛從漫展上回來,而且我要和朋友去拍視頻!”溫文也有些累,“晚上我請你吃烤肉,就幫我拿到宿舍吧。”
“烤肉就算了,這幾天吃大魚大肉有點膩了,明天中午一起去吃粥底火鍋吧。”鐘晴說:“我晚上要上課。”
“晚上有課嗎?”溫文一僵。
“我有課,重修的課程。”
“嗚哇你真的要在這學期把課程修完嗎?我還打算拖到大四,那時候課沒那麼多,考試也少。”
“沒辦法啊,上學期都報名重修申請了,而且……”鐘晴腦海中閃過花李言帶着嘲諷的笑容,她頓時加快腳步爬上樓梯,“這次我可不想挂科!”
自從那次露營之後,鐘晴也花更多時間學習,但态度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唯一能夠堅持的就是認真聽課認真複習然後完成作業,這樣的狀态在過了清明節假期後瞬間被打回原形。
趕了一天的路程還搬了不少東西,這就導緻晚課時總是分神,就算盯着PPT也沒聽進去多少,看了一圈周圍偷偷玩手機的同學,鐘晴注視着面前枯燥的文字打了一個哈欠。
在即将睡過去時,腦海裡冒出東西斷裂的聲音。
“啪嗒。”
花李言站在她的面前,露出了溫柔的笑容。
“謝謝你……”
“啊,不用謝。”鐘晴聽見心髒在怦怦直跳,花李言突然湊近仰頭看她,她嗅到了刺鼻的花香,對方的笑容在眨眼間變得陰冷。
“連這學習都學不好的廢物渣渣還想待在優秀完美的女神茉秋身邊嗎?”
“要是又挂科連重修都過不了的話……”
“就沒資格加我為好友!”
鐘晴猛地睜開眼,她竟然夢見了花李言!
怎麼會做這種離譜的夢,沒想到自己潛意識中的花李言竟然如此過分,看來她比自己想象中還在意被删除好友這件事。
一定是最近學習太痛苦了,竟然做這種夢。
“同學,這間教室不能自習哦。”
鐘晴回過神,教室早已空無一人,門口負責關門的學生貼心地提醒她。
她看了眼時間,她竟然熟睡到連下課鈴聲都沒聽見,大屏幕留着這節課的作業,是讀一個類型的書然後寫下讀後感,下周就要交。
鐘晴疲倦地收拾書本,一般來說,讀後感這類作業抄一抄就好,但這個老師是出了名的嚴格,既要同學自己寫又要同學寫得好,不然她也不會重修。
可要選擇哪本書她完全沒有頭緒,這種時候隻能去圖書館,但那可能會碰見花李言。說起來,她完全可以找花李言介紹簡單易懂又好寫讀後感的書。
不對,如果花李言得知她的想法隻會覺得她想投機取巧,可能真的會說出比夢中更加過分的話。
真不甘心啊,除了身高,她真是哪一點都比不過花李言。
回到宿舍裡向同課程的同學要筆記時,她把玩着一旁的水晶球,打開底下的開關時,裡面松果制作的小屋亮起了燈,她不禁莞爾。
這是趙茉秋在露營那天給她的回禮,那天早上她找趙茉秋換回挂件時,花李言早就和趕早八的同學先行離開,她和趙茉秋幾個人收拾了好一會兒才回到學校。
這是她第一次收到趙茉秋的手制禮物,當時趙茉秋就隻做了兩個,一個送給花李言一個送給她,給别人的禮物則是直接買的商品。
她想,這一次露營和趙茉秋的關系應該是拉近了一些。
等等。
鐘晴頓時坐直身子,她忽然意識到一件事。
她送給花李言的是她手制的鑰匙扣,可她送給趙茉秋的禮物卻是買的,那狐狸挂件說不定還和别人的禮物重疊了。
要看誠意的話,怎麼樣都是送親手做的誠意才夠。
那次露營之後趙茉秋變得格外忙碌,她們偶爾也隻是在路上碰見打個招呼,甚至在食堂見面時趙茉秋也是匆匆離開,也不像以前那樣會和她坐一起聊幾句。
該不會這段時間趙茉秋的忙碌是不想見她的借口吧!因為對自己送的禮物失望了?
“不不不,茉秋不是那種人……”鐘晴說着,心裡卻沒有底。
她立刻點開手機,給對方發消息。
“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在漆黑的山林間,花李言盯着面前的爐子,腳邊的露營燈亮着微弱的光,描摹着趙茉秋精緻的五官,也照出了對方眼中的擔憂。
花李言并不意外,她輕輕點頭,“可以啊。”
“馬上就到清明節假期了,你回家嗎?”
“我就不了。”花李言瞥見對方微蹙的眉頭,“你今年是在國内的外婆家過年吧,是聽我們家說了什麼嗎?”
見對方沒有避諱,趙茉秋頓時松一口氣,“今年拜年時,我聽阿姨說你已經四年沒有回家了。”
她卻完全不清楚這件事,身為朋友可真是不被信任。
花李言發出短促的笑聲,“不用擔心,這是我自己決定的事。”
“但……”趙茉秋想說的話語被燒開的水淹沒,那沸水在水壺裡翻騰發出了刺耳的聲音。
“這聲音太難受了。”花李言想要關上爐子,遠處吹來的風卻讓火燒得更大,老式水壺發出更加尖利的聲音。
“李言姐……”
趙茉秋清透的聲音混雜在其中,比任何聲音都更加清晰地傳入了她的耳中。
“是和之前的意外有關嗎?”
也更加刺耳。
花李言盯着面前的天花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