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磨蹭了幾分鐘，黃發少女才慢悠悠地站起來交出紙條。

花李言以為會是什麼答案，撐開之後看清裡面的字大腦一片空白。

那被揉皺的紙張是答題卡，每一處填答案的地方都寫着同樣一句話：“實習的花李言老師和林沐森是同性戀，她們搞師生戀。”

花李言頓時背脊發涼。

“老師……”黃發少女站在花李言身側，按着對方的肩膀，她的聲音在這個安靜的教室裡格外清晰，她一字一句地說：“老師，我知道你和她都是同性戀。”

“叮鈴鈴——”

随着考試時間結束的鈴聲響起，花李言的教師生涯也在這一刻畫上了可笑的句号。

“花老師，我都說過了要和同學保持距離。”

教務處裡，語文老師坐在花李言的對面，把一疊紙扔在了桌上。

花李言低頭一看，倏地睜大雙眼。

那是她和林沐森的合照，甚至是很久之前的合照，是她們看完電影院後，林沐森說着紀念一下拍下的自拍。

照片裡她和林沐森隻是對着鏡頭笑着，給任何人看都隻會覺得這是普通朋友在拍照，可那照片下面卻用紅色記号筆寫着“同性戀”“師生戀”幾個字。

太可笑了，花李言也和班上其他女同學一起拍過照片，沒想到這張普通的照片會被打上這些标簽用作諷刺。

“考試第一天就引起了這場騷動，雖然是那位學生故意針對你，但你的實習期就要結束，學校那邊為了息事甯人隻會把一切錯推到你身上。”語文老師微蹙眉頭，“也不知道為什麼那位同學會故意針對你……”

花李言靜靜地聽着，回想那在走廊裡的對話。

如果當時沒有理會對方，那這一切還會發生嗎？或者說當時再好好斟酌一下說話内容，是不是真的就能讓對方敞開心扉……說到底，為什麼那位同學會突然說她是同性戀？

“這可怎麼辦。”語文老師懊惱地說：“你父母讓我好好照顧你，結果卻出了這種事。”

“這不是老師你的錯。”

“花老師，老師被傳師生戀可是嚴重的事。”語文老師說：“甚至會影響你以後的教師生涯，把這一切當做學生之間小打小鬧糊弄過去吧，你就一口咬定不清楚這件事，我也會幫你說話的。”

“這……”

“放心。”語文老師笑道：“多少人都求不來的實習資格，還是以自己為重吧。”

這樣可以嗎？

花李言有幾分動搖。

“花老師是無辜的！”

走廊裡傳來熟悉的聲音，花李言回過神，她一時有些慌張，門被用力推開，她見到的是臉上帶着傷的林沐森。

“你能不能安分點！”說話的是跟在林沐森後面的班主任，她按了按太陽穴，“你先給我說清楚為什麼要打架？”

“打架？”花李言微蹙眉頭。

“是那黃毛先打我的！她和幾個人在廁所裡堵我！”林沐森喊道：“我就是打了回去而已！”

班主任說：“那對方還說你是先挑釁的，監控裡也顯示你跟着人去廁所。”

“她先侮辱老師！還造謠！我不找她找誰啊！”林沐森喊着，牽動了臉上的傷口，她倒吸一口氣冷氣。

“你還言之有理了？考試期間鬧這麼大事你要被記處分，消處分要花多久時間你知道嗎？你這種表現貧困生補助也批不下來了！你知道後果嗎？”

林沐森啞口無言。

花李言看着對方流出的血，隻覺得格外刺目。她理解林沐森的沖動，可以的話她也想打人，可這不是她想要的結果。

這一切都因她而起。

沒多久黃毛少女被教導主任帶進來，對方臉上的傷已經做了處理，看上去比林沐森更加嚴重。

“好了，聊一聊吧。”教導主任憂心忡忡，“把打架原因說清楚。”

“監控已經很明顯了吧，考完試後我回到班上想去廁所，林沐森跟上來在廁所裡打我。”黃毛少女卷了卷自己幹枯的發尾，看起來漫不經心。

林沐森格外激動，“明明是你在校園牆上散步謠言！還用小号私信我說不跟你去廁所就——”

“就怎麼樣？”黃毛少女扯出笑容，“我可沒帶手機來學校，你們兩個搞師生戀也不是我傳的啊，我哪知道你們在談戀愛啊！”

林沐森握緊雙拳，又要動手時班主任拉住了她。

花李言隻覺得渾身反胃，她瞥了一眼少女，倏地笑道：“好了，沐森你别再打了，我不會再威脅你了。”

林沐森愣住，面帶疑惑。

花李言扯出一個笑容，“這件事和沐森沒關系，是我為了自己的秘密慫恿沐森去打人的。”

“花老師，你确定……”語文老師欲言又止。

班主任問：“什麼秘密？”

花李言呼出一口氣，說：“是這樣的，我是同性戀。”

說出這句話時，她的身體在下意識顫抖，見到教導主任臉上閃過一瞬的厭惡，她頓時輕松幾分。

“我是女同這件事被沐森無意中得知，我心中氣不過，便用貧困生補助去威脅她去打人。”

她這次的犧牲，沒有做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