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坂口安吾所願,五條悟在得到确切的聚會地點後,指腹在紅色的“結束”圖标上幹脆利落地一劃,然後伸出手,把手機遞到太宰治的面前。
此時此刻,太宰治正微低着頭,額前的碎發垂落,大半面容隐匿在陰影之下。
擡起手接過被遞到眼前的手機,太宰治輕阖了一下眸,于眸底深處浮沉的暗影,伴随着這微小地動作倏然褪去。
他擡眸又側目,猝不及防間與那雙半露在外的蒼藍眼睛對上視線,藍瞳盛着意味不明的笑,不閃不避、存在感招搖的同他對視。
太宰治沉默着,絲絲縷縷的陰沉已攀上了他的眉梢眼角,被略有些長的袖子掩着的雙手卷縮一下。
——啊,開始感到厭煩了。
這個眼神……
五條悟唇角勾勒的笑弧有一瞬間的凝滞。
“太宰先生,五條同學,已經到了。”輔助監督忽然出聲,打破了這莫名有些壓抑的氣氛。
太宰治打開車門,沒精打采的留下一句話:“在車上等,我很快出來。”
透過車窗,望着太宰治漸漸遠去的背影,五條悟若有所思的扶着下巴,指尖在下颚線一下下地敲點。
唔……?
他的窺探、以及他自作主張撕開彼此心照不宣維持的表象——究竟哪一點更讓太宰治無法忍受呢?
好吧,他承認自己表現得有些惡劣,可他實在按捺不住去窺探、被太宰治深藏起來的真實内核,而不是這副仿佛一戳即破般的虛幻模樣。
正前方,太宰治已經走出了/市/政/大樓,五條悟笑起來,确實出來的很快。
“直接回高專……”太宰治頓了一下語調,鸢眼凝着後視鏡:“我想我應該不需要再走一趟總監部?”
輔助監督瞳孔一縮,屏息道:“是的,太宰先生。”
“開車吧。”語畢,太宰治後傾身體緊靠在椅背上,閉着眼,全然是拒絕對話的姿态。
五條悟笑得發苦,哎呀,脾氣真壞呀……總之,他又要想辦法哄人了對吧?
一路無言的返回高專,和五條悟分開前,太宰治笑道:“上午的課程還剩下一節,任務的事情,五條同學,你向夜蛾老師轉述,可以嗎?”
看着他那堪稱“完美無缺”的笑容,五條悟挑了挑眉。
——太宰治絕對是屬烏龜吧?
——把自己藏得更深了呀。
眨了眨眼,五條悟笑着點頭應下:“沒問題哦,交給我。”
目送太宰治離去,五條悟也轉身向教室走去,臨進去前,他調整了下狀态。
然後……
夏油傑&家入硝子:“???”
這才出去多久?悟這副好像在什麼糟糕的地方放縱過了頭的樣子,是怎麼回事啊?
“悟,呃……”夏油傑想到了什麼,忽地頓住了語調,看向五條悟的眼神一言難盡起來:“你又和太宰學長吵架了?”
家入硝子:“又?這個字好有靈性。”
這種時候就别吐槽了吧硝子?——夏油傑在心裡默默想到,瞧着五條悟失魂的模樣,他歎氣:“到底發生什麼了?悟?”
五條悟癱在椅子上,表情空白:“是的,我們吵架了。”
夏油傑默了默,嗫嚅了幾下唇道:“哦,好的,對于你的又一次作死,我竟不覺絲毫意外。”
家入硝子:“又……”
“硝子。”夏油傑連忙打斷,扶額無奈道:“同一件事情,吐槽一次就夠了。”
家入硝子聞言無所謂地聳聳肩。
我好像一個有/操/不完的心的老媽子!——夏油傑眼角嘴角齊抽,窒息的喘了一下,他才接着道:“所以說,你絕對又去太宰學長的/雷/區蹦迪了。”
這一回,五條悟沒有回應,但看着他遊移不定的眼神,夏油傑就知道自己說對了,他不禁疑惑:“在太宰學長的/雷/區蹦迪就那麼有趣嗎?你要不要這麼樂此不疲?”
看了眼時間,确定在有個十分鐘、夜蛾老師就将抵達戰場,家入硝子終于開了尊口。
“說你喜歡太宰學長吧,你總在人家的/雷/區裡蹦迪;說你讨厭太宰學長吧,今早在食堂,你看太宰學長的眼神一點都不清白。”
家入硝子一個沒忍住,開始對五條悟展開人.身.攻.擊:“你怕不是個小學生吧?喜歡别人的表現就是可勁欺負?”
“欸~?好過分啊硝子~”五條悟也不演了,燦笑道:“太宰學長總往殼裡縮,我有什麼辦法?而且,我說了吧,喜歡什麼的,我不懂哦。”
隻有不懂,才可以無所顧忌的如同拆盲盒一般,明目張膽的去窺探太宰治真實的底色。
隻有不懂,才能夠無視那紮人的尖刺、冷淡的疏離,用一副懵懂無知的模樣湊到太宰治身邊。
五條悟勾唇,攤手道:“我不認為自己做錯了哦。有些事情,隻有不懂才能堅持下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