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學……等等!”五條悟嗅到了濃烈的血腥氣:“這是?”
太宰治沒有理會他的不可置信,臉色陰沉地轉身,循着血.腥氣快步走去,在一間大辦公室前,他腳步驟然停下。
辦公室内慘不忍睹的景象,正被大片大片的金芒所籠罩,太宰治在其中感受不到絲毫暖意,他隻覺徹骨的寒意,好似連溫熱的血液都被凍結……
殘/.肢/.斷/.臂、潔白的牆壁也被刺目的紅浸染,一張張年輕的面容殘留着極/緻的驚恐與絕望。
五條悟矗立在太宰治身後,屏着呼吸,怔怔地取下墨鏡。
他已經記不清自己究竟目睹了多少慘劇,他從不會因所謂慘劇而心生多愁善感的感慨,但——
這一刻、這一幕,仍是令他的大腦一陣空白,幾乎無法思考,微張的唇齒幾次翕動,最終卻全部以靜默無言為結局。
踏踏踏——
淩亂急切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喚回了五條悟的思緒,深深地凝望了一眼室内的場景,他雙手緊攥成拳,咬着牙向來人望去。
有神色焦急擔憂的幾位警官、有仍是面帶驚懼的輔助監督、有表情嚴肅的總監部高層的幾位侍從……
這一瞬間,五條悟好像明白了什麼,他反複啟唇,艱難的吐露嘶啞的話音:“……太宰學長。”
“太宰治。”侍從站定,公事公辦道:“總監部收到線報,懷疑此次事件為你勾結詛咒師所為,請随我等前往總監部聽候發落。”
說話間,幾個侍從的視線不經意間掃過辦公室中的景象,又看了眼因這幅場景而震在原地的警官,眼中流露出不屑。
從始至終未曾流露半分、對于年輕生命逝去的哀傷感慨,他們隻在意能否成功将太宰治帶回總監部。
——僅此而已。
盡管,對于“将太宰治帶回總監部”這件事,幾個侍從沒有一絲一毫的信心。
“瘋了……真是瘋了……”五條悟垂眸,話音輕得仿若喃喃自語般,他突然擡眼,雙眼眼白布滿血絲,驚得幾個侍從下意識後退:“為了給太宰學長定罪,刻意放任這麼多人死去,真不愧是爛橘子啊!”
這怒吼喚回了幾位警官的神思,目暮十三欲哭的大口呼吸了幾瞬:“呼叫支援,立刻搜索幸存者!辦公室内的人數對不上,還有幸存者!行動起來!”
語畢,他強撐着精神上前,阻隔侍從望向太宰治的目光。
并非是全然相信太宰治無辜,而是作為/警/務工作者,他不允許“嫌疑人”在真相未明前被帶離/警/方視線、然後被私自定罪。
“警/方有權對此事進行調查。”目暮十三嚴肅道:“在未查清真相前,太宰治由/警/方監管。”
“不行。”侍從的聲音刺耳:“你們/警/方/.沒有帶走咒術師的資格!”
五條悟沒有餘力理會兩方的對峙,他一步步走到太宰治面前,頓了頓,他俯下/.身,注視着他的面容。
此時此刻,黑發的學長就好像一個布滿裂痕舊瓷器,正一點一點地碎裂着……
五條悟深呼吸了一下,目光直直地望進那隻一眨不眨的鸢眼裡:“太宰學長,你還好嗎?”
他的聲音很輕,像是唯恐驚擾到什麼摸不着看不見的東西,神情帶着隐晦的擔憂,緊緊抿了抿唇,他猶豫着伸出手,用指尖碰觸了一下太宰治的面頰。
五條悟扯了扯唇,很努力的露出輕松笑容來:“管他什麼總監部什麼/警/方呢,老子不會讓他們帶走太宰學長的。”
“真是荒誕啊……”太宰治垂下輕顫地眼睫,喃喃的吐出字音。
面容終于産生了些許波動,他微歪過頭,唇角牽起寡淡倦怠的斜弧,長睫低垂,掩住眸底那即将滿溢而出的黑沉死志。
“不需要,你回高專吧。”
太宰治嗫嚅着已有些幹裂的唇,全然不在意五條悟的不可置信,轉過身,出聲打斷兩方的對峙:“目暮警官,你可以帶我走了。”
“太宰治……!”
在鸢眸冷凝的注視下,侍從的話音戛然而止。
太宰治疲倦的笑了下:“帶不回我,總監部未必會讓你們死,但——帶回我,我一定不會讓你們活,想清楚些。”
幾個侍從讷讷不語,看起來默認了“太宰治由/警/方帶走”這件事。
他們很清楚,無論太宰治落入怎樣糟糕的境遇,取他們的性命,都是輕而易舉的。
見太宰治自己便控制住了局面,目暮十三連忙道:“請跟我回警視廳,太宰君。”
“太、宰、治!”五條悟咬着牙一字一頓,布着血絲的眼睛,死死盯着太宰治轉身離去的背影。
瘋了!
太宰治絕對是瘋了!
總監部與/警/務部門合作了許久,誰知道警視廳中有沒有爛橘子的人?
查清真相?
哈!怕是在那之前,太宰治就要先丢掉性命!
五條悟好似一隻暴怒的獅子:“完全不用走這一趟,老子又不是護不住你!”
腦袋的昏沉脹痛,已經占據了太宰治全部心神,他實在沒有餘力去回應五條悟的話了,于是便隻稍稍擡起手臂、背對着白發學弟、緩慢地揮動了幾下。
五條悟被氣得眼前一陣一陣發黑,傑和硝子總說自己糟心,哈,絕對是眼瞎了,糟心的分明是太宰治——!
周圍都是知曉咒術師存在的人,五條悟也懶得遮掩什麼,身影于原地消失。
空氣之中,還殘留着冰冷的警告,久久不曾散去——“告訴爛橘子,要是太宰學長出了什麼事,老子要他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