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慎之站在原地,有些不理解周明生這幅視死如歸的樣子。
突然,人群中響起一聲哀嚎。
随之而來的是骨頭斷裂的聲響。
劉胖愣在了原地,眼前這個少年打人的手法太過狠毒,這根本不是一個三好學生應該會的,乃至不該是一個學生應該會的。
“二哥!老三的手廢了!”
劉胖咬了咬牙:“給老子揍他!揍得他娘都認不出來!”
應慎之的身形沒有怎麼挪動,卻能利索地打斷那群人骨頭。
周明生也吓得愣在了原地。
在少年那張早已扭曲的,鼻青臉腫的臉上,露出了羨慕。
劉胖最擅長偷襲,眼下也不例外,周明率先注意到,大喊了一聲:“應慎之!小心!!——”
應慎之很快就反應了過來,正準備将人踹飛出去,卻有一陣腳步聲從巷口傳來,熟悉的聲音像是踩在他的耳邊。
他立馬收了動作,準備吃下這一棍子。
周明生吓了一跳,他沖上前去,一把抓住了應慎之。
劉胖的棍子敲在了應慎之身後的護欄上,發出一聲撞擊的回聲。
兩人一起撞在了護欄上,滾下了台階。
沈琮剛進入巷子,就看見兩個小孩滾下了台階。
他眼底一顫,大喊:“小知!”
身後湧入幾個片兒警,迅速地将那群混混圍了起來。
沈琮連忙上前查看滾落下去的兩個少年,風風火火,全然沒有他往日的穩重。
應慎之渾身都疼,真是多虧了這個添亂的周明生,還不如挨一棍子呢。
他身上估計留下不少淤青,樣子也很狼狽,于是他不敢跟沈琮說話。
沈琮對兩人進行了簡單地檢查,應慎之幾乎是壓在周明生的身上,沒有受什麼傷,大多是皮外傷。
周明生就有些慘了,渾身上下幾乎沒有什麼好肉,肋骨還斷了兩根。
救護車把周明生帶走了,沈琮陪着應慎之去警局錄口供。
一路上,兩人都有些格外安靜。
等到錄完口供,兩人才回家
沈琮取出醫藥箱給他上藥,神情有些嚴肅。
應慎之注意到了沈琮的臉色,這是他第一次見到沈琮露出這樣的神情。
太過嚴肅,讓他那本就嚴肅的五官看上去太過壓迫。
有些吓人。
應慎之知道,沈琮生氣了。
沈琮沒有出聲呵斥他,也沒有開口說話,就連給他上藥的動作都很輕柔。
“脫掉。”他的聲音冷然。
也許是男人周身氣息的威壓,應慎之想都沒想就把自己的上衣脫了下來,老老實實地坐在那裡讓沈琮查看。
少年纖瘦潔白的脊背上落下不少淤痕,還有一道撞擊産生的紅痕。
在這些淤痕下面,有着密密麻麻的疤痕,看起來像是鞭子或者竹條抽打的。
沈琮愣了一下,下意識地看向少年。
應慎之知道他看見了什麼,隻是悶悶地回答:“是爸爸打的,早就不疼了。”
沈琮沒說話,繼續給他上藥。
盡管沈琮的動作已經很輕柔,但應慎之還是忍不住抽疼了一聲。
沈琮沒有擡頭看他,隻是低聲道:“疼嗎?”
應慎之:“當然疼……”
沈琮似乎無奈地歎了口氣:“知道疼還要打架。”
應慎之立馬道:“是他們打我的,我沒有還手的……”
沈琮看着少年背脊上的傷,沉聲:“有時候還是要還手的。”
應慎之笑了笑:“周明生幫我還手了。”
沈琮的動作停頓了片刻,低聲問道:“為什麼不告訴我?”
應慎之怔然,他知道沈琮在問什麼。
“我一開始隻是猜測,我這次跟上去隻是為了看看周明生到底是不是被欺負了,所以沒告訴哥哥……我隻是不想麻煩哥哥……”
沈琮依舊看着他不說話。
沉默片刻,應慎之立馬噘嘴道:“哥哥,我錯了,我下次一定告訴哥哥……”
沈琮垂眸,讓應慎之穿好衣服。
“下次遇到這樣的事情,要第一時間告訴我,好嗎?”
應慎之連忙乖巧地點了點頭。
“哥哥,我知道了,我聽話。”
這聲哥哥叫得太過心機,明晃晃的撒嬌。
不過沈琮好像也因此有些消氣,嚴肅的神情有了片刻的緩解。
醫院來了電話,周明生傷得還不算嚴重,皮外傷居多。倒是那群小混混,身上有好幾處骨裂,還有一個輕度腦震蕩。
經過商議,從互毆改為了正當防衛。
給這幾個小混混記了過,拘留十五天。
也許是看在沈琮請來的律師的面子上,也許是看在周明生是警局人看着長大的面子上。
周明生雖然傷得不是很嚴重,但是這兩天也沒有去學校。
可能是看起來太吓人了。
應慎之對此倒是很是感謝,因為周明生那天被打得像是豬頭一樣。他可不想跟豬頭做同桌,簡直是對他視覺的殘暴攻擊。
很快,到了周五。
周五回到家,沈琮送給應慎之一塊運動手環。
應慎之有些納悶,他從來不帶這種東西。
而且這跟沈琮手上的名貴手表比起來,有些顯得醜了。
沈琮沉思片刻,開口道:“這上面有定位和身體檢測,方便我找到你。”
應慎之不由地覺得這塊手環變得有些順眼了。
一種狡猾的喜悅從他的心中萌發,帶着病态扭曲的掙紮。
他覺得,這種被掌控的,帶有攻擊性的行為,莫名地令他愉悅。
應慎之看着那手環,開口道:“哥哥,如果哥哥作為戀人的話,占有欲一定很強才對。”
沈琮不明白眼前這個少年為什麼會想到這個。
他沉聲道:“隻是為了避免你再發生危險,希望小知不要将手環摘下來。”
應慎之伸出手:“哥哥幫我帶吧。”
“我保證不摘。”
沈琮取出手環,幫應慎之帶上。
應慎之垂眸看着沈琮的動作,開口問道:“哥哥對自己愛人會這樣嗎?”
少年奇怪的問題似乎令男人頓了一下,但還是回答道:“我的愛人不會離開我的視線一分一秒。”
應慎之嗤笑一聲:“難不成哥哥要将他鎖起來?”
沈琮也跟着笑了笑,“哥哥是不是不适合有愛人。”
應慎之:“你應該去看心理醫生。”
沈琮道:“我就是心理醫生。”
應慎之:“哥哥這樣真的可以嗎?”
沈琮鄭重道:“我的病人,治愈率很高。”